一个心脏搭桥手术,再慢慢静养就没有大碍。” “真的嗎?” “真的,我不会骗你。” 黎雅柔抱住泣不成声的母亲安慰着,“好啦,妈咪,子卓说爹地没事呢,我们现在就去看他。你要是哭坏了,不就没人照顾爹地了?” 度假归来的喜悦烟消云散,母女两忧心忡忡地赶往医院。黎荣良在特护病房监测体征,昨晚醒过来片刻,又睡了过去。 黎雅柔一 颗心揪的七零八落,颓丧地坐在医院走廊的座椅上,白炽灯被一层蜘蛛网裹着,发出黯淡的光线。她长相秾艳,适合飞扬的姿态,此时很没劲的耷拉下去,又被这种落寞的灯光一笼,几分茕茕孑立。 方子卓把缴费单据往兜里一揣,坐在黎雅柔边上,“阿柔。” 黎雅柔勉强牵起唇角,“交了多少钱,还有这几天的,我给你报销。” “我是你男友,做这些天经地义。” “不需要你做这些。”黎雅柔直接去他裤兜里掏单据,也没看,往包里一塞,不说话了。 过了片刻,她问方子卓,“爹地为什么会突然心脏病发作?” 方子卓眉头紧拧,“阿柔,你可能要多小心……”他顿了顿,“你那位堂哥。” 黎雅柔义愤填膺地捏紧拳头,“是他把我爹地气的?这个死扑街!我要他好看!” 方子卓摸了摸鼻子,思索着该怎么把话说得更圆缓些,“你先别急,我把详细过程说给你听。那天我刚巧带朋友去旺珍吃饭,撞见一幫古惑仔上门讨債,说是你堂哥欠了他们赌场一大笔钱,现在人跑了,不知踪影,叔叔是受了惊才晕过去的。这两天我在医院,你这堂哥具体欠了多少我还没来得及弄清楚。” 黎雅柔顿时火冒三丈,恨不得下一秒就把黎成祥这个王八蛋生吞活剥,“我就算准了这个吔屎嘅猪头炳会惹事!子卓,这件事先不要告诉我妈咪,我怕她六神无主更乱了,我现在去酒楼找大伯把这事问清楚。” 方子卓站起来:“我陪你。” 黎雅柔并不想把方子卓牵扯进来,但转念一想,有个大男人在身边陪着,也是个幫手,于是没有拒绝,两人风风火火打车来到尖沙咀。 . 旺珍大酒楼开在繁华热闹的佐敦道上,往日车水马龙的酒楼此时门可罗雀,宽敞的大门被四五个穿花衬衫牛仔裤,臂膀纹青龙白虎,模样凶神恶煞的古惑仔堵着,不准人进出。 酒楼内乌泱泱坐满了这幫人,大伯像可怜的小鸡仔一样被拎起来,大伯母搂着上次妄想偷吃黎雅柔生日蛋糕的小男孩,躲在角落瑟瑟发抖。 经过的路人避之不及,唯恐惹祸上身。 黎雅柔心惊肉跳,和方子卓交换眼神。方子卓摇头,示意她不要进去。 方子卓:“我们先去警署报警,这幫人无法无天,杀人放火都做得出来。” “报警没用,警察不会管我们。” 黎雅柔压根就不相信警察,想到警署那群尸位素餐的差佬,就愤愤咬着唇。这世道,做小生意很艰难,不止要给hei帮交保护费,时不时还要上供衙门,红黑两边都惹不起,缩在中间受夹板气。 两人躲在一辆布满鱼腥味的货车后商量对策,焦灼中,一道凄惨的叫声从酒楼传来。 黎雅柔打了个寒颤,明艳的脸煞白着,“糟了……!我必须进去,我怕大伯为了给他儿子还債把店给抵出去!” 方子卓没有拉住,一袭吊带蓝裙的女孩飞奔出去,纤细的双腿跑起来时充满韧劲。 黎雅柔的猜测没有错。 黎荣生泪流满面,颤抖地握着笔,只差几秒,就要在合同上簽字。 “不准簽,不准!你疯了!”黎雅柔在方子卓的帮助下衝进来,飞快地扑上去,電光火石间把合同推走。 她真是气疯了,一个狠狠的大耳光子抽在大伯苍老的脸上,满屋流里流气的古惑仔皆是一惊,还没看明白这是从哪窜出来的气势汹汹的小姑娘。 “我爹地还在医院躺着!你居然要背着他卖酒楼!你对得起他嗎!他是你的亲弟!” 黎荣生被侄女抽了一巴掌,满脸懵然,再加上老泪纵横,惊慌未定,看上去可怜的不行,“阿柔,阿柔……大伯……” “诶诶诶,哪来的妹妹仔,这么不斯文,没看见哥哥们在办正事吗?”说话人是这帮古惑仔的头头,粗黑的大手不爽地拍在桌上,刀刃铁寒,颠簸中发出铮铮巨鸣。 方子卓已经被两个小喽啰控制住,双臂反扣,传来钻心的痛楚,“阿柔!不要冲动!” 黎雅柔后知后觉自己闯祸了,她心疼地望着方子卓,一时间红了眼圈,再去看桌上那把血寒森森的砍刀,畏惧油然而生。刚才这人应该是要拿刀去砍大伯的手,逼着大伯签店铺转赠合同。 “彪哥,是黎荣良的女儿。”小弟附在男人耳边说。 “良老板的女儿?来的正好,来来来。”彪哥把钢笔递给黎雅柔,“替你老爸签了吧,靓女。” 黎雅柔不想看这面目凶相的男人,那横脸而过的刀疤令她反胃,她小声说:“你休想。” 这间酒楼是父亲一生的心血,为了把这间铺子买下来,他们家至今都欠着盛徽银行一百萬。 彪哥哂笑,摸了摸下巴,好辣的妞,他让黎雅柔转过脸来,黎雅柔不肯,身后的小弟抓着黎雅柔的头发强迫她转过去。 黎雅柔哪里被这样对待过,抬腳就踹在小弟的腿骨上,小弟火大,刚要抽她一巴掌,被彪哥呵斥住。 男人缓缓站起来,宛如打量着一件惊世罕物,豺狼般的眼神将黎雅柔从头扫到脚,他有预感,眼前这个女孩比这间店,不,比这一条街都值钱。 “你堂哥欠了我们大佬多少钱,你知道吗,妹妹。” 黎雅柔根本不想知道:“再多钱也是黎成祥欠的。你是要债还是剁手都去找黎成祥,我和他都不是一个爸生的,凭什么要我家来给他还债?” 彪哥咧嘴,被这番逻辑清晰又刁蛮泼辣的言语逗笑了,这女仔挺有意思的,刚要说话,躲在角落里的大伯母哭天喊地起来,“你个没良心的女仔,你哥平时对你多好啊,你怎么能说出这种恶毒的话——阿祥如今生死不明,你还要把他往火坑推——” 黎雅柔充耳不闻,毫无波澜的神情显出冷色。如今同情堂哥了,日后誰来同情她爸爸,同情她妈咪,同情她的弟弟妹妹。 他们一大家子都靠着酒楼维持生计。 彪哥挖了下耳孔,小弟顺势堵住大伯母的嘴。 彪哥点烟,一副好商好量的语气和黎雅柔说:“妹妹,你堂哥把这间酒楼压给我们赌场了,借了两百万,一年都没还,如今连本带利到了三百多万,你睇,这是他拿来的地契,这是盖了旺珍酒楼红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