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来,比起秦贤,在他心里,更早的将虞颂桥称作老师了。
顾斯嘉沉浸其中,抛却了所有其他纷乱杂事,停笔时,对虞颂桥的心情已没了避之不及的尴尬,只剩下要分享想法的迫不及待。
耳边拂过湿热的气息,一片黑影不容忽视的笼罩在上方。
陷入沉思的顾斯嘉一个激灵,猛然回头,略长的发丝在划过一个弧度又飘然落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顾斯嘉往后撤了撤身体,虞颂桥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搭在他的座椅椅背上,彷佛将他整个人圈起来,距离实在太近了。
虞颂桥喉结滚动了下,一时难以发出声音。少年回头时飞扬的发丝轻飘飘的划过他的脸颊唇角,蜻蜓点水稍纵即逝,在他心底留下的那一圈圈涟漪却是越扩越大。
他十分钟前便到了。
书房没有关,少年伏在书案专心致志的描摹自己的构想,安静美好。虞颂桥不想打扰他,如果可能,他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一方空间中,只有他们两人。
他还是贪心了。
曾经他以为少年不必朝他回头,不必奔向他。他会静静的站在少年的身后,守护着心中那个独一无二的珍宝。
现在,他却忍不住走上前去,走到他身边,想要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稀世珍宝应该藏起来的,不然迟早会惹人觊觎。
他目光深幽,以极大的自制力克制住沸腾的热血,手掌搭在椅背上半环抱似的圈着少年,指尖因为隐忍细微的颤动。
第60章
【拍摄流明之火】
握在椅背上的手掌青筋浮现,虞颂桥垂眸慢慢松开手站直了身体,他没有回答顾斯嘉的问题,视线移到笔记上:“薛穹?”
顾斯嘉所写所画的,正是以向阳的视角所看到的薛穹。
顾斯嘉胡乱点了点头,他急于分享的心态在刚才的惊吓中消退了不少。都说虞颂桥心思深沉,你永远猜不到他真正在想什么,捉摸不透他的真实情绪。
这对顾斯嘉却从不是个难题,只需看着对方的眼睛,就能捕捉到想要的信息,找到真实的喜怒哀乐。
或许虞颂桥也知道这一点,有事隐瞒他时,会隐秘的避开视线巧妙的转移话题。以前虞颂桥从不会这样,和他对视的目光坦然包容,没有隐瞒欺骗。
昨晚那场诡异的醉酒打破了什么东西。
如果此时板正虞颂桥的肩膀,望进对方的眼睛里,他有自信能发现真相,但他却停住了。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真的去拆穿,他和虞颂桥现在的关系会改变。
也许他就要失去这个亦师亦友、兄长一般尊敬的人。
“你对角色的理解比我到位。”
这话别人说的就算了,丫原作者说这种话真的不是在讽刺吗。
“太不走心了。”顾斯嘉把笔记本往他那侧一摆,“那您再深入细致的评价评价,我怎么理解的比原作者还要到位了?”
虞颂桥得了个白眼,反而笑了一声,胸腔里肆意冲撞的欲望平息在少年的一举一动之中。认真的翻阅记录,看着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他眼前浮现的却是少年构思时的神情。
顾斯嘉本以为能噎住虞颂桥,至少也能看笑话一样听他胡扯,没想到他还真的分析的头头是道,最后连顾斯嘉自己都不得不佩服自己,原来我这么厉害的吗。
“我高中语文老师听到您的大论,可能会当场晕倒。”
语文老师也是《流明之火》的书迷,经常选择其中片段作为阅读理解和作文的考题,“他出过一道阅读理解题目,满分五分,我只得了三分。”同是书迷,不在乎成绩少言寡语的顾斯嘉罕见的和老师就此争论了一番。
“那是他错了。”虞颂桥注视着他,手掌掠过撩动人心的柔软黑发,轻轻按在少年的肩膀上,目光柔和一如往常,“他是阅读者,我是记录者,而你是真实的向阳。”
这一世遇见顾斯嘉之前,《流明之火》的创作是虞颂桥能体会到的仅有的快乐,他把记忆中那个可贵的灵魂寄放在书里,让世人去爱他。
纵使那是他的过去,历经种种不堪,重活一世的他灵魂深处早已腐朽。
纯粹的灵魂是天边洁白的云,而他是黑夜里吞噬一切的巨浪,偶然平复下来,忆起日光下的纯白倒影,再如何爱惜,也只能以旁观者的身份小心描摹。
小嘉不一样,他是天边纯白的云,是云散后的日光,是比书中的向阳更真实更鲜活的存在。
顾斯嘉开玩笑:“既然你说我理解的比你还要准确,到时候我爱怎么演怎么演。如果我看你导演的不顺眼,还要挑你刺拆你的台。”
虞颂桥笑着答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