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声。”林凡斐道。 庄老师拎着包先走了,陈昭迟倒完废液,端着几个烧杯回去的时候,发现林凡斐还坐在座位上,正埋头做题。 他打开水龙头洗了半天杯子,终于犹豫着开了口:“你……是在等我吗?” 林凡斐把最后一个算式算完才出声:“刚才有道题没写完。” 陈昭迟不说话了,用刷子搓烧杯的时候比刚才用力了一些。 林凡斐合上书,又道:“我有事儿跟你说。” 虽然她把做题的优先级排在跟他说话前面,但陈昭迟一下子关掉了水龙头,语气雀跃了几分:“说什么?” 林凡斐把庄老师刚才的安排告诉了他,陈昭迟却没吭声。 “你在听吗。”林凡斐问。 陈昭迟如梦初醒:“就这事儿?没别的了?” 林凡斐“嗯”了声。 陈昭迟十分失望地说了句“知道了”。 他还以为什么呢。 林凡斐看着陈昭迟,觉得他这样拧巴,两个人的沟通很难顺畅起来。 她倏然冒出一个念头,陈昭迟还不如变回之前总来烦她的那种样子。 这个想法让她自己都微微有些讶异。 她想了想:“要不我们加一下**?” 也许他们线上交流效率会更高些,有什么想法讨论起来也方便。 陈昭迟愣了愣。 林妹妹想加他联系方式。 他意味不明地道:“你要加我啊。” 既然要跟她保持距离,陈昭迟决定表现得矜持一些,他咳了一声:“我手机在教室里。” 林凡斐简简单单地“哦”了声:“你不方便就算了。” 她说完就收拾好练习册准备要走,陈昭迟急了:“等等。” 他什么时候说他不方便了。 这间实验室在阴面,空气凉丝丝的,陈昭迟却觉得自己的脸很热:“你没带手机吗?” “没电了。”林凡斐说。 这天上午老师没怎么布置作业,她中午学习的时候多听了几篇英语听力,做完题目又反复播放语料听写,耗电耗得多,她晚上吃完饭来实验楼的路上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陈昭迟又憋出一句:“你有没有纸,我写给你。” 林凡斐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练习册,拿不定主意的样子,陈昭迟说:“参考答案最后一张只印了一面,我写那后头就行。” “你还是写这儿吧。”林凡斐说着伸出手给他。 她有点完美主义,希望一切都整整齐齐的,见不得练习册上有多余的痕迹,何况是陈昭迟那种斜长出锋,仿佛一切规矩都被他破坏的字体。 陈昭迟盯着林妹妹那只柔白的手:“写手上啊?” 林凡斐嫌他啰嗦,没有回答,只是把笔递给了他。 陈昭迟拔开笔盖,笔尖踌躇了一下,才轻轻抵住她手背。 他小心地避免用力,平常背得很熟的那串数字此刻却需要默念着才能完整地写出来。 第一次在女生手上写字,陈昭迟紧张得不行,喉结轻滚了几下。 林妹妹那么瘦,皮肤下透出淡青色的血管,触感反倒十分绵软。 夜色涂满玻璃,窗外的树影在路灯的光晕里摇曳,陈昭迟低垂眼眸,林凡斐的手因为他落笔的动作轻轻晃动,他却不敢扶一下。 “好了。”陈昭迟写完,嗓音都无端有些磕绊。 林凡斐收回手,看他还傻站在那儿,提醒他:“笔。” 陈昭迟回过神,抿着唇把笔塞回给她。 林凡斐接过来,绕过试验台出门,陈昭迟又叫住了她:“林凡斐,那个……” 他定定神:“要是墨水抹了,你再来问我。” 陈昭迟的声线虽然还是那样松松散散的,但林凡斐却听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害羞。 她原本没什么别的感觉,但他一忸怩,她不知怎么也跟 着不自在起来,停顿一下,才说:“……行。” 林凡斐比陈昭迟先离开,走到实验楼外面,夜晚的空气顺着呼吸流进她体内,她才发现自己跟他一起犯了傻。 明明可以回教室再让他把号码写给她的。 林凡斐瞧着手背上的字迹,脑海中浮现出男生方才认真在她手上写字的场景,实验室的白炽灯将他的睫毛照得根根分明,额前碎发在高挺的鼻梁上落下淡淡的阴影。 她记不清那时她是不是闻到了他身上橙子味的洗衣液气息,现在回忆起来,只觉得世界都跟着静默一息。 再抬起头的时候,林凡斐看见实验楼外面的小广场上,有个女生在沿着砖石砌成的边缘散步,对方在离她越来越近的时候慢下了脚步,视线也朝她身后望了过去,仿佛在找谁似的。 两个人离得不远,林凡斐认出女生是沈听微。 她经过小广场的时候,沈听微跟她打了声招呼:“凡斐。” 林凡斐点点头,沈听微又向谁解释一般道:“这边花坛里的月季开了,我来看看。” 她抬手指了指广场中央的花坛,柔软的花瓣在静夜里呈现出丝绒一样的质地。 “很漂亮。”林凡斐说。 她大约能猜到沈听微为什么过来,昨天化学老师给她和陈昭迟布置任务的时候,对方刚好拎着水壶经过。 沈听微问:“你要跟我一起散步吗?” 林凡斐婉拒了她:“我回去写作业。” 沈听微看起来也不怎么失望,跟她道过别,自己又慢慢绕起了圈。 路上没有手机听东西,林凡斐加快脚步赶回了教室。 她一坐下,李心译就好奇地问:“你去哪儿了斐斐?一节课都没回来。” “我去做化学实验了。”林凡斐说。 白天化学课课间李心译不在,林凡斐告诉她化学老师让自己和陈昭迟准备参赛的事情。 “我说呢,陈昭迟也不在,我问卫齐,他还说你俩私奔了,有病。”李心译道。 她撑着下巴又说:“不过好浪漫哦,你跟陈昭迟两个人做实验。” 林凡斐打破了她的幻想:“不是两个人,还有老师在。” “好吧,我还以为只有你们,”李心译和她聊八卦,“话说化学楼那边晚上有时候不锁门,经常有小情侣过去约会,你们看见没?” 林凡斐说没注意,自己做完实验就走了。 她打开杯子喝了口水,把练习册翻开,继续做了下去。 无意间瞥见手上的数字,林凡斐从桌角拿起便利贴,重新誊抄了一遍,在后面加了个“陈”字。 陈昭迟比林凡斐回来得晚,张亦弛知道他去了实验室,随口问:“你怎么没跟林妹妹一起回班,人早到了。” “我洗烧杯来着。”陈昭迟说。 张亦弛“啧啧”两声:“这还了得,现在洗烧杯,以后我看你要给人家洗碗了。” 他嘴里没什么正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