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法入睡。 虽然嘴上不说,林凡斐心里也有些期待。 按照她规律的作息,她是不会在十二点以后入睡的,所以林凡斐把陈昭迟给她的小铁盒放在了枕头旁边,打算如果没睡着再打开来看。 也许是给了自己心理暗示,十一点四十分她躺进被子,意识一直无比清醒,完全没有要坠入梦乡的趋势。 窗外有晚归的车将灯光漫过她的玻璃,雪一直没停,整座城市像张动态的新年贺卡,林凡斐举起手机点了点屏幕,十一点五十九分,虚拟的电子时钟还有五秒就要指到这一天的终点。 五,四,三,二,一。 她在心里默数着,坐起来借着手机屏幕昏暗的亮光掀开了盒盖。 满满一盒色彩缤纷的水果糖,透明的玻璃糖纸流光溢彩,最上面是一张寸许大的小卡片,内容是陈昭迟手写的“新年快乐”。 大费周章只为说一句新年快乐,也只有他会这样。 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林凡斐的心脏很轻地跳了一下。 她打开手机,新年的第一分钟还没有过去,她给陈昭迟发了一句“新年快乐”。 他像是正在手机旁边,立刻就给她回了。 Crunch:“我还以为你不会今天看呢LFF。” Crunch:“糖好吃吗。” “刷牙了,明天再吃。”林凡斐说。 十二点还没睡已经违背她的原则,她不可能再违背第二次,晚二十分钟睡觉没什么,但睡前吃糖很可能会蛀牙。 Crunch:“好吧。” Crunch:“你是不是要睡了?” 陈昭迟捧着手机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林凡斐的回复,于是他知道,她应该是去睡觉了。 看吧 ,林妹妹就是这么一个不浪漫的人。 谁让他喜欢她。 而且该说不说,今晚能收到她的新年快乐,是他意料之外的惊喜。 陈昭迟把林凡斐给他的祝福截了个图发到跟张亦弛他们的群里:“林妹妹祝我新年快乐!” 一时没人理他,他又得意地问:“你们有人祝吗?” 曾远:“没,新年快乐迟哥。” 张亦弛:“@卫齐,把这条迟狗踢出去。” 卫齐:“迟狗,闭嘴。” 陈昭迟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且林妹妹还是卡点发的。” 卡点送祝福,对他多上心啊。 陈昭迟正要继续说,下一秒就被踢出了群聊。 然后张亦弛给他私发了一条消息:“明天请我们吃饭,不然再也别想进群了。” 卫齐也发了一条:“求解我们三条单身狗的心理阴影面积,不对,你也是单身狗啊,你显摆个屁。” 陈昭迟很有信心:“我只是暂时是,说不定等高考之后就不了。” 林妹妹只说现在不谈恋爱,那他排队等着就好,等她想谈了,他就是第一个领到号的。 而且他综合素质这么高,成绩好、长得帅、会弹电吉他会打篮球,他想不出林妹妹不选他的理由。 林凡斐还记得李心译说过的话,打开台灯,把陈昭迟给她的礼物拍了张照发过去。 李心译:“好漂亮的糖,陈昭迟也太会了!” 李心译:“斐斐你也新年快乐!” 林凡斐刚给她回了句新年快乐,门外就响起了林守业的脚步声。 他一边说话一边打开了她的门:“这么晚了怎么还亮着灯?” 林凡斐把水果糖塞进被子,切出了聊天界面:“睡不着,看会儿英语。” 林守业带着困倦“哦”了声,没再深究:“早点儿睡,明天还上学,不然起晚了没人送你。” 林凡斐放下手机,随手关了台灯,等到林守业离开,才把水果糖拿出来,轻手轻脚地下床,塞回了书包里。 元旦假期放完,开学那天在车站等公交车的时候,林凡斐吃了第一颗陈昭迟送她的糖果,一股淡淡的清甜在她舌尖漫开,这一粒是橙子味的。 到学校以后,她把糖分给李心译,李心译挑了一个,边往嘴里放边说:“也是吃上班长送的糖了,真没想到这辈子还能看见他主动追人。” 看林凡斐要反驳,李心译连忙道:“我说错了说错了斐斐,他没追你,他就是……” 她想了半天,最后笑嘻嘻地说:“给你献殷勤。” 林凡斐在这些说法上没有李心译花样多,她放弃了同对方争论,把放糖的盒子推进了课桌抽屉。 下午最后一节课上自习,自习课前的课间,林凡斐已经开始奋笔疾书地写作业,几分钟后,出去上洗手间的李心译回来拉她:“斐斐,聂依雯好像遇到麻烦了,我们要不去看一下,外面有个阿姨在骂她。” 艺术理在一班楼上,林凡斐跟李心译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了中气十足的吼声:“……下贱胚子!野种!你妈在外面偷人,你还这么心安理得地上学,你说你贱不贱?以后是不是也要出去卖?” 走廊上已经围了一圈人,有跟李心译相熟的同学,悄悄把情况告诉了她:“刚刚这个阿姨过来找聂依雯,聂依雯一出来她就骂她是私生女,说聂依雯爸爸是她老公。” 李心译眼睛都瞪圆了,那个同学又说:“不过这么说起来,好像确实也没见过聂依雯爸爸,她说她爸爸总去国外出差……” “都还不知道真假,我们就别乱猜了,你们去喊你们班主任了吗?”李心译打断道。 “有人去了,但我们班主任好像在开会。”同学说。 那边聂依雯眼圈已经红了,泪水聚积在眼眶里,咬着嘴唇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原本就纤瘦的身体在对面女人的对比下更显单薄。 女人越说越气,手都扬了起来:“先教育教育你,你这个贱人生的贱种,我今天就跟你算算账……” 林凡斐见状,几步走了过去,把聂依雯拽到了自己身后。 “您这么厉害,是不是应该先回去跟老公离婚,冲着小姑娘耍威风算什么本事?”她平静地说。 对面女人愣了一下,大约是觉得她跟聂依雯一样是个十几岁的学生,没当回事,继续凶狠地道:“你算什么东西,一边呆着去。” 林凡斐不肯让步:“您不是要算账吗,不去找犯错的人,来找最无辜的人,是不是太没道理?” “无辜?她哪里无辜,你问问她知不知道自己是私生女……”女人话都没说完,聂依雯突然挣脱林凡斐,独自一个人跑向了楼梯,林凡斐只听见了她的一声呜咽。 聂依雯顺着楼梯落荒而逃,林凡斐最先反应过来,跟着追了上去。 但聂依雯跑得太快,又占了时间的优势,林凡斐刚下了一层楼,就已经看不见对方的背影了,也不知道聂依雯到底要去哪里。 李心译就在后面抓住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