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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小镇霞慕尼。
一辆越野车在盘山公路行驶。许绍恒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悠闲地搭在窗边。明岚舒捏着手机,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欲言又止。
感受到被关注,许绍恒淡淡开口:“怎么?”
“这两天网上有很多你的消息。”
许绍恒换了左手扶方向盘,右手握了握明岚舒:“不用管,过几天就好了。”
尽管许绍恒和谢凯琳的离婚声明很体面,措辞平和,但仍架不住吃瓜群众一颗八卦的心。猜什么的都有,毕竟豪门狗血多。
只是记者蹲守在港城的深水湾和京州的“乐高”,始终没见到当事人。谁都没料到许绍恒跑进这深山来了。
不给舆论炒热话题的机会,这是集团公关拟定的策略,许绍恒每天听宋秘书的电话汇报,知道股价没有被波及。
听他这般运筹帷幄似的笃定,明岚舒跟着松了口气,将视线移向窗外沿途的风景。
春末夏初的河谷,潮湿的空气里有一股青草和松木的香气,森林葱郁,草长莺飞。涓涓山泉汇成湖泊,很清透的松石绿,这样的颜色属于冰川和积雪的融水。
远处高山巍峨屹立,山巅的积雪被夕阳的余晖反射成金色。
明岚舒趴着车窗惊呼:“哇!日照金山!”
许绍恒被她可爱到,脸上戴着墨镜,笑意掩不住:“那是勃朗峰,是阿尔卑斯山的主峰,也是欧洲的最高峰。”
越野车深入草甸。目之所及的是清溪蜿蜒穿过村庄,潺潺流水和着暮归的马蹄,野花随风摇摆,牛羊慢悠悠地一边吃草一边往圈舍走。
明岚舒说:“好像世外桃源。”
“喜欢?”许绍恒打着方向盘,唇角轻扬,“冬天也很漂亮,下次带你来滑雪。”
越野车驶离主路,循着综错的车辙印在草地颠簸,最后在一栋红色木屋前停下。
木栅栏推开,一对白人夫妻在门口相迎。许绍恒下车与他们贴面问候。
男主人一头银发,身材魁梧,小臂上的肌肉非常健壮。他大笑着与许绍恒拥抱:“charles,终于等到你了。”
许绍恒也笑,拍着男主人的肩膀:“sorry,事情太多耽搁了。我带了你最喜欢的酒赔罪。”
两人寒暄几句,男主人把视线移开,视线落到许绍恒的身边。一个年轻的东方女人,跟许绍恒一样,穿着简单的针织衫牛仔裤。有似曾相识的感觉,但男主人笃定,自己在山里住了十年了,还是第一次见许绍恒带女人过来。
“你好,remi。”他主动伸出手。
明岚舒向夫妻俩问好,也用英语作了自我介绍。
remi尝试了一下发音,很不伦不类,他自己也觉得滑稽。
明岚舒主动说:“你可以叫我mingming。”
“......mingming?”remi跟着念,迟疑地顿住,看了一眼许绍恒。
明岚舒看到许绍恒低声跟remi说了句话,像是在做解释。不是英语,她听不懂。
几秒后,remi脸上露出恍然的表情:“welcome,mingming。”
木屋有两层,一楼是客厅、厨房、洗手间,二楼是两间卧室,推开窗就能看见屋后的苍郁森林。室内布置很温馨,羊毛地毯上放了一张扶手摇椅,红白相间的方格桌布铺在原木餐桌上,布艺沙发上罩着钩花的毛线套,石制壁炉上摆满照片,都用樱桃木的相框裱好。
明岚舒一张一张看过去,在一张照片里发现了许绍恒。照片上的他剃着圆寸,与remi勾肩搭背,露着雪白的牙齿咧嘴大笑。他的短袖t恤上有黑不溜秋的污渍,脸上手上也有,似乎是泥。
在明岚舒的记忆里,许绍恒养尊处优,穿高档面料、手工定制的衣服,举手投足优雅,永远沉稳矜贵。照片里的这个人,除了脸一模一样,其他通通截然相反。
“这是什么时候拍的?”她忍不住问。
许绍恒其实已经站到明岚舒身后看了一阵,这时听到她问,才出声:“十四年前。”
明岚舒惊讶,心里一算,那时的许绍恒还不到二十岁。
“那时候你们就认识了?”
许绍恒点了点头,目光注视着照片上的自己,缓缓说:“我们是参加utmb认识的。”他见明岚舒眼露疑惑,进一步解释:“一个在霞慕尼举办的越野挑战赛,每年8月举行。线路环绕勃朗峰一周,穿过法国、瑞士和意大利,全程166公里。”
明岚舒蹙眉:“听起来好像很不容易。”
许绍恒淡淡地道:“还行。空气清新,风景也好。”
过了一会儿,remi的太太招呼他们可以吃饭了。晚餐很丰盛,有迷迭香烤羊腿,又用许绍恒带来的riesling炖remi从山涧钓来的虹鳟,清爽的酸甜令鱼肉更鲜。
remi很健谈。他是西班牙人,曾是登山运动员,拿过不少国际赛事大奖。退役后依旧热衷户外运动,也很爱霞慕尼这个户外圣地。随着孩子们长大,他索性和太太一起搬到了山里。remi讲起户外的经历滔滔不绝,明岚舒才知道utmb岂止不容易,它是欧洲最难的越野跑赛事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