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部的玻璃幕墙映出她滑稽的模样:蓝白病号服湿了一大片,一只拖鞋跑丢在半路,披头散发脸色惨白,像个女鬼。
明岚舒这辈子没这么狼狈过。有路人远远地看了过来,但她顾不得什么女明星的形象了。
她只觉得好痛。脖子、手掌、膝盖,还有心。
是什么地方裂开了,坍塌了。
好痛。
眼泪滚烫地从眼眶里不停滑落。
好痛。
好像快要没有氧气了。
好痛。
绝望地,徒劳地,大口大口喘气。
好痛。
她在医院住了半个多月,网上闹翻了天,她不信许绍恒不知道。何况,他是量子文娱的实控人,注资成立基金会必须经过他同意。
可是,他既没有踏进过病房,也没有一通电话或一条信息。连沈翀和柏原都没说他有过问。
分明告别时,还说有任何事都可以找他。
但现在,他在她的世界里完全消失了,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周澍冲了过来。
手机屏幕还亮着通话界面。对方急促的“周老师?周老师?”从听筒里漏出来。
他索性把手机丢开,单膝跪着帮她穿上鞋:“你怎么了?”
明岚舒抬起头,一张涕泗横流的脸。
“我,我以为是他......”
周澍蹙眉深吸一口气,扣住她的手腕:“我们回病房。”
明岚舒挣脱开:“不要你管!”
周澍心里升起了一股火。
“地上凉,先起来。”他拎住她的胳膊往上拽,却被她一把甩开。
“求你,走开好不好......”
明岚舒的泪水掉在周澍摊开的手掌上,洇开一片温热的水迹。顺着生命线的缝隙蜿蜒,漫过爱情线交错的褶皱,滑落到事业线紧绷的脉络。
周澍闭了闭眼,把明岚舒的眼泪蜷进掌心最深处的纹理。
再睁开眼时,周澍说:“明岚舒,我知道你们分开了。”
“你可以继续爱他。”他扶住她筛糠一样发抖的肩膀,“但,能不能让我陪着你?”
******
fiona在陪许绍恒出席一个商务宴会时,接到了明岚舒的电话。
电话挂断,她走到许绍恒身边轻声汇报:“许生,明小姐要见我,也许是回心转意了。”顿了顿,她问:“您有话要我转达吗?”
她看见她这位果决凌厉的老板,垂着眼似是举棋不定了片刻,然后抬起头对她摇了摇。
许绍恒转出的股份和房产,明岚舒迟迟没有签字。fiona以为她这次终于决定接受。毕竟一个人经历了生死的考验,就会发现这世上只有钱是最靠得住的。
所以当明岚舒把一张清单摆到她面前的时候,fiona内心受到的震动无以复加。
“这张黑卡是许先生的,现在物归原主。这张银行卡里面是许先生每个月给的钱,还有我弟弟的手术费,密码是他的生日。”
“新区的那套房子,我按市价折算成现金,也存到这张卡里了。”
“这些首饰都太贵重了,请帮我还给许先生。”
“还有几幅画和艺术装置,我知道许先生有艺术品仓库。烦请给个地址,我找人送过去。”
明岚舒一件一件交待清楚,然后将卡和首饰摆在fiona的面前,示意她清点。
fiona没处理过这种事。一直以来,她只帮许绍恒给女人送钱送物,然后帮他了结一段关系。从未想过,有一天会遇到把送出去的东西从女人的手里收回来这种事。
她只得略微尴尬又不失客气地对明岚舒微笑:“明小姐,请稍等。”
她出了病房,拨通许绍恒的电话,请示:“许生,应该劝明小姐留下吗?”
听筒里半天没有动静。就在fiona以为信号中断了的时候,她听到了打火机砂轮的轻擦声。
“她的颈托取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