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渠不知道为什么,依然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无法自拔:
“我就是害怕,害怕一切只是我的幻想,你没有回去工作,也没有离开柳华。我还害怕…… 这里还是有好多人骂你啊,几年后,这些错误的解读就会杀死真实的你。”
温珏抽出纸巾帮她擦眼泪,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不会,这一切都是真的,不信,你去问她。”
温珏握住她的肩膀,将她转过身。
她手指的方向,站着何夕。
和温珏相差无几的一张脸,眼尾上挑,是在山顶写生时的造型。
何夕走过来,朝她点头:
“我演过,是真的。”
然后,场景就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山顶观景台,郁郁葱葱的山林田野尽收眼底,四周没有摄像机也没有其他工作人员,只有她们两个。
何夕坐在画架前的矮凳上,她抱膝席地坐在旁边。
微热的风卷席着花香和草木的味道拂过,时渠感觉自己的刘海被吹开。
何夕侧身弯腰,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她的嘴唇蹭上她的脸颊。
一瞬间,好像被羽毛轻拂了一下天灵盖,全身都酥酥麻麻起来,随即热浪从脚心一直掀到了手指尖。
时渠掀开被子从床上坐起来,摁亮手机看时间。
凌晨两点。
山上的空气还是有些凉的,她套了一件外衣推开房门走到了院子里。
时渠趴在长桌上,用手捂着脸。
她刚刚做的梦,真是不得了。
难道她真的进化成梦女了?
那她,这算是温珏的梦女,还是何夕的梦女?
时渠想到汪谅问她的话:你看清何夕的真面目了?怎么没打破幻想?
是啊,温珏与何夕,是不同的两个人。
温珏的人设几乎完美,而何夕是活生生的人。
她深耕一个领域多年,才在二十七岁迎来事业的小高峰;她刻苦努力训练好几个月,才能完成一个全新的舞台;她玩游戏需要扬长避短,拼尽全力还是可能狼狈地输掉。
温珏的每一道伤口,都有着刻骨铭心的疼痛,不论是触碰还是治愈,都伤筋动骨、牵扯颇多,她将这些深埋心底,独自消化。
所以哪怕温珏好好地站在她面前,她都能想起她曾经受过的苦难,想起她身上纠葛过的爱恨,想起她此刻是如何坚强有力量。
而何夕,提到她,时渠的第一反应已经不再是《今宵酒醒》。
是灯市里摇曳的百迭裙,是祈愿灯上大气舒展的字迹,是在游戏里和岁婉姐姐斗嘴,是输掉时的懊恼,是一次次张开手臂接住沙包,是黑漆漆的山路上被路灯拉长的两道身影……
她不被设定、不被塑造,她的一切,无论是缺点还是优点,无论是苦难还是幸运,都生发于她自身的生命。
而不是被巧妙地安插在故事的起因、高潮、结尾,充当某种工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