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别墅区一片静谧,佑宁放慢车速,观察入住率不高的别墅区内已有的庭院设计与装置,一棵明显是刚刚移栽过来的对节白蜡在佑宁眼前一掠而过,佑宁忍不住停车回头细看,目测胸径二十厘米的对节白蜡经过造型,树干优美挺直,叶冠苍翠茂密,在这总体显得光秃秃的别墅区内,有种一枝独秀的美。
佑宁吃不准业主从什么渠道购得这样一棵胸径达到二十厘米的有着活化石之称的对节白蜡,也很难判断这是一棵直接从野外原生种群里挖来的下山树,还是经过二次移栽成活了的熟树,以她对市场的了解,这样一棵对节白蜡,经过几道手,价值百万。
佑宁暗暗咋舌,好家伙!望湖别墅卧虎藏龙啊!
车将驶出别墅时,对面车道遥遥开过来一辆佑宁看着眼熟的银灰色半旧皮卡,车窗大敞四开,驾驶座上的青年一肘搭在窗框上,一手操纵方向盘,两车缓缓错身而过时,驾驶室里的青年侧头垂睫,与佑宁四目相对,眼里透出一点意外相遇的惊喜星辉。
他搭在窗框上的手臂伸出来,朝佑宁招了招,“嗨!林佑宁!”
佑宁没想到在望湖别墅又遇见秦昶,她要在晚高峰到来前从荼山赶回市区,无暇停车与他寒暄,只隔着车窗冲秦昶挥了挥手,不过是一息之间的工夫,两车错身,背道而驰。
车外阳光在前,徐风在后,佑宁自后视镜中望着皮卡越来越远,渐渐消失在视线中,唇角噙着一抹她自己都未曾发觉的微笑。
小黑在副驾驶座上拧过身目送地狱猫流畅的线条驶远,回头叹息,“小秦哥,缘分呐!”
秦昶斜睇小黑一眼,“坐坐好。”
小黑太息,“哥你这样是脱不了单的。”
秦昶猛然支了一脚油门回应他。
皮卡沿主两旁错落林立着欧式别墅的主道又往里开了五分钟,这才停在目的地前。
两人跳下车,上前按响别墅门铃,半分钟后才有人前来应门。
这间连地下室一共四层的别墅主人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穿一身高尔夫装,正准备出门打高尔夫球的样子。
“唐先生准备出门运动?”秦昶从背包里拿出平板电脑,同业主打招呼。
“太太嫌弃我越来越胖,所以约了球友准备去打几杆。”胖胖的唐先生拍拍肚子,“我要的树选好了吗?我们抓紧时间把主景观树定下来吧。”
秦昶点点头,打开平板电脑,与在苗圃的伙计连线,将选好的树展示给唐先生。
比唐先生年轻将近二十岁的太太从小在北美生活长大,虽然与唐先生结后在国内定居,只是不免思乡情切,爱妻如命的唐先生遂买了这幢望湖别墅送给太太作为结婚周年纪念的礼物,并根据太太的喜好要求选择别墅庭院里的主景观树。
秦昶向唐先生介绍备选的四棵树,“这株是经典美国红枫秋火焰,胸径二十厘米,树冠冠幅六米,非常完美;这是一株加拿大红枫,这株是非常罕见的杂色树叶的花叶枫,而这棵则是经过嫁接的,半树红枫半树花叶枫,进入秋季,会有种半江瑟瑟半江红的视觉效果,令人惊奇。”
唐先生犯了选择困难症,胖胖的手指在屏幕上划过来划过去,难以取舍。
最后他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能不能让他们从各个角度把每棵树都录一段视频发给我,我再征求一下太太的意见?”
这是客户合理要求,秦昶保证,“没问题。”
唐先生赶时间,随告辞的秦昶和小黑一道往外走,出了门,他扬起圆滚滚的下巴,遥遥朝远处点了点,“八栋那棵,是什么树?看起来倒是挺拔秀美。”
“看树高、胸径,是一株起码六、七十年的对节白蜡,”秦昶开车进来时,也注意到了这棵新移栽的白蜡,“ 由造型判断大概是经过移栽成活的熟树,现在市场上这样一棵对节白蜡,起码这个价——”
秦昶竖起一根食指,“没有门路还买不到。”
同等级的枫树,顶多不过是半株白蜡的价格。
并不差钱的唐先生也不由得惊叹一声,“这么贵?!如此说来,我老婆的喜好,相当朴素了。”
“唐太太为人朴素低调,教人佩服。”秦昶与小黑对视一眼,奉承了客户一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