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下就只剩下他和郁漠两人。
卓玉宸自认为见过许多面的郁漠,这家伙顽劣不堪、油嘴滑舌、自负自大,有时候嘴里吐出来的话巴不得将人气死,无论什么时候、无论什么人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我行我素的模样,但偶尔也会有靠谱的时候,会把落水的自己救起,会在大理寺的眼皮子底下把自己抱出百花楼,会在圣上面前帮他摆脱所谓的婚约,甚至不惜谎称他们二人已经私定终身。
然而此刻,他的额头紧皱,眼神中充满了深深的忧虑。脸色苍白如雪,双眼之中闪烁着一种不安的光芒,如同被寒风吹过的湖面,充满了涟漪和不安。
正在卓玉宸还在犹豫要不要给郁漠留下一个足够他独自冷静的空间,却未曾想自己刚一转身,就被一双手臂紧紧箍住了腰身:“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
毛茸茸的脑袋紧紧靠在自己的肩头,郁漠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被水汽浸润的湿木,传到卓玉宸的耳朵里却像是受了欺负的小猫在自己的肩头撒娇。
见卓玉宸没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郁漠又把脑袋靠在卓玉宸的肩窝里蹭了蹭:“你见过三条腿的蚂蚱和五条腿的兔子?”
卓玉宸这才反应过来,一时失笑,像哄孩子一般照着郁漠的发顶就是一顿揉:“我骗你做什么?你小小年纪没见识,我自然是比你见的多了去了!”
“等着吧,等郁老将军回来了,说不定能给你带一堆好东西呢!”
郁漠不是看不出来卓玉宸在故意哄他,虽说这人哄人的技巧烂得透底,糊弄个像云歌那样的小姑娘还说得过去,自己又怎么会相信他编出来的那些拙劣的理由。
但是不知为何,在这个单薄如纸的人身边,却总能给自己带来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全感。像是失而复得的珍宝,只有永远在自己的视线内,自己才会感到安稳。
不断加大手臂收紧的力度,郁漠想起自己从小到大家里对他说过最多的话就是,郁家世代为将,为朝廷出生入死是他们郁家的宿命,马革裹尸是一个将士的荣耀,更是他们郁家男儿的荣耀。
可是真的当父亲遭人暗算倒在源城城门之下的噩耗传回,他分明看到了祖父脸上的悲痛。只是因为他们姓郁,因为这个姓氏赋予了他们荣耀,也赋予了他们责任,一些世俗的悲欢在他们面前只能被深深掩藏于心底
他不知道祖父此次与北昌一战究竟背后又有何缘由,他在贡院的这些日子里,朝廷又发生了什么,才让祖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甚至不惜与塔娜的部落联手,这场仗里又有多少的把握
在听见塔娜告诉他祖父已经出城而去的消息时,郁漠明显感觉自己的心跳停了一拍,更是在短时间他听不见身边的任何声音,直到听见卓玉宸的声音,听见这个琴呆子用极其笨拙的借口安慰着云歌。
他承认,在那一刹,他心底有些嫉妒。
如果如果父亲走的那天,母亲不是在一旁泣不成声,祖父不是面无表情地接下圣旨。
如果宸哥儿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