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于是她便说了出来:“‘白桂’固然很好,但若换成这一味——”
她在纸上写下。
嵇苍扫了一眼,蹙起眉头看向玄露,“你似乎只追求让伤好得更快。”
玄露看着自己的方子,理所当然道:“受伤本就痛苦,强者自然是想快些恢复。”
嵇苍微微摇头,“伤处愈合太快并非好事,一味追求速度,不注重疗效,反而会使身体失和,出现后遗之症。”
玄露目光一黯,这种道理她何尝不知道,可那时事态何等紧急,哪有功夫关注药性。
她不愿再想,垂首从袖中抽出一叠纸张,揭过话题,“你再看看我这些方子如何。”
嵇苍熟练地接过玄露递来的药方,视线细细在字上扫过,微微扬眉,“尚可。”
玄露把药方拿了回来,伏在桌上叹气,“尚可尚可,你除了这两个字就不会说其他的了。”
嵇苍唇角升了几分隐秘的弧度,“当然也有别的,就看你做得如何了。”
玄露蔫巴巴地枕着臂弯,歪头看着被自己捏在手里的药方,半晌放空了眼神,不自觉地吐露道:“果然还是担心啊……”
“什么?”嵇苍看她。
玄露直起身子,转头看过来,“沈宴淮。他最近忙得很,又是在危险的魔界,要是受伤就不好了。”
她早就把嵇苍当做自己值得倾诉的朋友,于是很顺理成章地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少女漆黑的眼瞳沉静又认真,内里明亮动人的光彩全然映在嵇苍眼中,他只是看着,什么话也没说。
玄露习惯了嵇苍的安静,也只说了一会儿就停了下来,准备继续研磨药剂。突然间,一抹灵光闪过,她期待地看向嵇苍,“有没有能保人不受伤的药物?”
她怎么忘了,眼前这人说不定能有办法。
没想到,嵇苍眼也不眨,冷冰冰地说:“除非身死。只有死人才不会受伤。”
恶劣的口吻,若是放在其他人那,已经能察觉到嵇苍心情很差了,可玄露不同。横眉冷对算什么,嵇苍杀伤力巨大的嘲讽她也是听惯了的,便一无所觉地点了点头,“果然不行啊……”
她托着侧脸,神色十分惆怅。
男人也不知少女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么没有眼色的,深黑的眼眸定定地看了她片刻,率先抬脚向后院走去,“今日的丹丸还没开始制作,要抓紧时间了。”
“哦,就来。”
看着嵇苍的背影消失在院门拐角,玄露应了一声,这才慢吞吞地起来。
……
与此同时,魔殿。
“尊主,这里已经打扫出来了。”
广阔恢宏的宫殿,此刻终于恢复了它原本的模样。
不再掩埋在经久的尘埃里,而是焕然一新,迎接它未来的新主人。
淡淡的光辉透过窗户映照进来,站在窗前的沈宴淮被笼罩上一层浅色的轮廓。
听到声音后,他缓缓转身,怀念又感慨地望着面前的景色。
几人自然是看见了他眼中的怀念,对视之间存有疑惑——尊主之前经常来这里吗?
但除此之外,更让他们不解的是,为何少年先前一直没有动作,最近却突然大刀阔斧地整改一番,眼见着就有接任之意。
这节奏,似乎不太对啊。
不过这些事不是他们好过问的,最终由长弈再一次提了正事:“尊主终于打算接过魔界了吗?”
沈宴淮道:“再等一等。”
再等一等……不需要多少时间了。
沈宴淮缓缓摩挲着手心里的那块鱼形玉,不枉他近来夜以继日修整魔界,为的是之后更为方便的掌控,不再有那些后顾之忧。
如今唯一让他在意的,便是小鹤会趁他不在时出去……
沈宴淮收紧手掌,一阵静默后,眼底缓缓垂落几许无奈之意。
再等一等。
这也是对他自己说的,不要着急,他不会让已经养成的鹤跑掉,他们还有得是时间。
只要结束那场劫难。
……
制药前,要先采药。
百草庐的药圃被嵇苍打理得极好。
因为总是亲手照料,这一处田地里的草药长势喜人,有着极繁茂的叶子,极丰硕的果实,明明生在混沌的魔界,看着却比仙门里培育的还要茁壮。
先前来时,玄露偶尔能撞见前来采摘的苏檀杏,对方虚弱的身体差不多快调理好了,脸蛋白里透着红润,灰扑扑的毛发也光泽莹亮起来。
据对方说,她很快就能把欠嵇苍的债务还完,到那时候就来找她,希望也能学一手医术治病救人。
再一次摘下草药叶子上粘的一簇狐狸毛后,玄露忍不住感慨小狐狸掉毛太厉害,而后听见嵇苍道:“下次定要让她收拾好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