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经历过的…让人窒息仿佛坠入地狱的——【冷落】
波光流转,目中倒影着妹妹的身影。橘红色烛火爱怜地将她周身镀上光晕,发色墨黑,端坐犹如上天神子。
他不喜欢这样对坐的姿态…就像是要和他的姝琳隔绝一样,明明可以紧紧挨着,或者将她抱在怀里,两人亲密无间,彼此传递体温。
但是现在。
近在咫尺却隔着令人生寒的沟壑。
谢蕴宜眸光剧烈颤动,惶恐像是渐渐雄起的火焰一样,迅速遍布全身。
这是他在花容赛上做错了事情,对他的惩罚吗?
人一旦犯错,大脑会自动思考千百种方式开脱自身的罪行。或者开脱并不达意,拯救才最为妥当。从这样的境遇里,怎样才能使自己被宽恕,怎么样才能无罪。
谢蕴宜的大脑曾经从未思考过这些,他一直奉行实力主义,脑子里除了剑道没有其他东西的人,十分存粹。
而当这样的人,有了更加在意的人时,才是最痛苦的。
人,无比复杂。他考虑剑技的大脑开始分析妹妹的喜恶;观察敌人的眼睛开始凝望妹妹的表情,想要得知她的心情;无须多言的嘴,开始吐露真心,只为了得到妹妹的回应。
妹妹给予他的“爱”已经扎根在了他的身体,拔出一点都会撕裂血肉痛苦不已。
“姝琳……”谢蕴宜目光丝毫不怠地观察陈姝琳的神情,轻轻唤道。手向前,握住女孩小小的手掌。眉头颦蹙、纤长的眼睫微微颤动着,透露出男人心中的不安。
“哥哥做错了事情。花容赛的时候,连累你了。”
“嗯?”陈姝琳在火炉边上,越暖和越是想要睡觉。她打了个哈欠,没有关注谢蕴宜的神情,随口道:“我不是说了吗?这不是你的问题。”
等等。
陈姝琳目光仔细的观察谢蕴宜,越瞧越感觉有点不对劲。很多时候。谢蕴宜都有一种长男风范,阅历和气量让他对许多事情游刃有余,面对她时,也一直是成熟可靠的形象。
但是现在,他是否表现得太患得患失了。
她想起今天魔种事件,推测,他应该是被魔种给影响的情绪。这样的话自己净心排除杂念就好了,她现在实在是很困。
抽出相握的手,站起身来,“今天发生的事情还是蛮多的,好累啊,我要睡觉了。”
谢蕴宜静默了几秒,才站起身来。灭掉炉火,将陈姝琳爱用的杯子掐诀洗净放入芥子空间。
看样子姝琳并没有生他的气。
眼睫在他脸颊间覆盖阴影,他想,他确实在姝琳说想要睡觉了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她并不是一个记仇的孩子,睡一觉就能忘记。
他们之间还是如同往常一样,没有变化。
可是天往往不如人愿。
“诶,忽然想起有一件事情。”
站在床边,陈姝琳又转了个弯就向外走去。
勉强打起了精神,偏过头去,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说:“今早我吩咐叫人收拾一个房间出来,哥哥,我们该分开睡了。你不要迁就我每晚哄我睡觉,可以打坐修行,而我呢,一个人睡舒服一点。”
“差点忘了这事,我去睡觉了,晚安。”
“不要……”
陈姝琳看到出现在自己身前的高大男人,瞌睡都去了大半,眼神充满疑惑,“为什么?”
谢蕴宜似刃笔挺的背脊在女孩面前宛如被压垮,他躬身,束起的长发散落垂下。之前的种种、陷入不安境地而绷紧的神经,终于在此刻断裂。
呼吸都紧促起来,他解释道:“不是迁就,完全没有关系……”
抿住下唇,精致的五官在烛火下有着魔性魅力。他手揽住陈姝琳的身体,额头触及她脸颊,声音喑哑。
“不要改变好不好,已经习惯陪伴在你身边,这样突然的变化,哥哥接受不了。”
“可是,我想一个人,就像我曾经在陈家一样,一个人有一个大屋子。”陈姝琳歪歪脑袋,眼底的困惑十分具有实质性。
“哥哥,你变得好奇怪呀。是不是因为魔种?你被影响到了?”
同时她给自己开始说的话打了个补丁——为实话打补丁什么的,这不是刚好有个临时借口嘛。
“我可能也被魔种影响到了吧。对不起哥哥,虽然你做的点心味道跟家里吃的有差别,但是你愿意亲手给我做的心意就让我很开心了。刚刚说的那些,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最喜欢哥哥了!”
陈姝琳说得无比认真。也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谢蕴宜怔愣,泄力松开手,她转身就离开。
“不说了,我真的好困啊,晚安哥哥。”
谢蕴宜一瞬不瞬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脑海之中还回荡着一遍又一遍她所说的“最喜欢哥哥了”这句话。
如玉白净的耳尖染上嫣红,良久,他站起身来,长叹口气。
“或许真的是被影响到了。明明那么清楚,该顺着她意来的,否则会招来厌恶。”
这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
大雪纷飞。
谢蕴宜盘腿坐在雨廊上,闭上双眼,默念清心咒。以往这个时候他便入定冥想,可是没有了那道熟悉的呼吸,他的耳畔总在嗡嗡作响,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攥紧。
他睁开眼,转头望向室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