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愿被她撞得心脏空了一拍,每次都是这样,每次易闪闪把她拉进无人的角落,都是这样,根本不和她商量,不和她讨论,甚至都不需要经过她的同意,便将自己塞进了应愿的怀抱里。
她通知她,我要抱你了。
然后便如此这般,将自己的四肢攀缠上来,竭尽所能地贴近她裸|露的皮肤,就像一个干渴的人寻到了水源。
四月的天气算不上太暖,易闪闪的皮肤是微凉的,但呼吸是热的。
那一丛暖融融的热量贴在应愿的脖颈上,长长短短,进进出出,激得应愿皮肤起了细小的疙瘩,毛孔舒张,痒意像春日里发出的柔嫩藤蔓,四处蔓延。
应愿一动不动,僵硬得如同一块即将四下龟裂的雕塑。她觉得自己已经屏住了呼吸,甚至屏住了心跳。但易闪闪的香味还是无孔不入地侵袭了她。
那真的是一种很好闻的味道,像清甜的瓜果,能够勾起人旺盛的食欲。如果这味道不是来自易闪闪的身体,应愿一定会贪婪地吮吸。
这么想的时候,有人已经这样做了。
易闪闪抬起一只手揽住了应愿的后颈,将她更避无可避地贴近她,而后,挺翘的鼻尖一翕一动,沿着应愿的颈脉蹭上去,直到耳垂。
带着笑意的声音就贴在应愿的耳边,易闪闪的语气听着十分舒心:你知道吗?你好好闻。
应愿的嗓子干涩,像机械的电子产品一般,溢出几个字:我没有用过香水。
易闪闪笑起来,她的笑声带起的震动,全都传递到了应愿的身上去,每一丝,每一毫。
她们的身体如同被千丝万缕地捆绑在了一起。
所以十分难得啊。易闪闪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评判一件天赋异禀的商品,如果可以被标价售卖,那也就不珍贵了。
应愿并不觉得自己珍贵,从小到大,她一直非常清楚地知道,她是一个很普通的人。
普通的样貌,普通的智力,普通的家世和经历,今年她十九岁,考上大学刚半年,什么故事都没有。
应愿不知道自己到底特别在哪里,让易闪闪挑中了她,为她提供这项隐秘而又奇怪的服务。
真正优秀的那个人是易闪闪本身,漂亮的脸蛋,迷人的性格,入校不到一个月,便在校园论坛上以新晋校花的名头爆火。
她走到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总有人在孜孜不倦地议论她。她的追求者众多,总是会搞出一些大新闻上学校的表白墙。
她们之间的联系,恐怕只有上过同一所高中,又上了同一所大学,而已。
所以是因为,思乡情切吗?
你走神了。易闪闪道。
她箍着应愿的胳膊左右乱动,终于舍得拉开一点距离去仰着脑袋看她。
呜呜呜呜怎么会有人在被我抱着的时候还走神啊,应愿,你太伤我心了。
应愿道:走神不影响拥抱。
易闪闪:
应愿听见了体育场里的喇叭通报,这里只是体育场看台的一个外部夹角,除了音乐声音响声,还有轰隆隆笼罩着的人群呐喊沸腾声。
应愿无法想象,如果被人看到她和易闪闪这个样子,会为她平平无奇的大学生活激起多少不必要的水花。
你该上场了,应愿循着喇叭声道,音乐表演24级1班,易闪闪。
易闪闪瘪起了嘴,看着很是委屈。
她重重地哼了一声,又重重地收紧臂膀努力勒了一下应愿,这才十分不情愿地结束了这通拥抱。
我先出去。易闪闪道。
应愿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易闪闪转身而去,亮晶晶的发带和衣服被夹角外的阳光一照,光芒闪烁。
应愿抬手遮了遮眼睛,等易闪闪彻底离开,这才出了夹角。
外面日光大盛,应愿回到体育场内,班长看到了她手中的水,问她:你刚才去哪里了?没找到人吗?
嗯。应愿应了一声,问,人呢?
班长抬手指了指:人已经上场了,没事,她就是太紧张了。其实上场前喝水不好,再一紧张,又想上厕所了。
应愿看过去,巨大的体育场内星星点点地散着忙碌的运动员和裁判。
红色的跑道尽头,女子八百米的参赛运动员们已经在各自做着准备了。
易闪闪在其中,十分扎眼。
或许是因为她的打扮,或许是因为她的漂亮,也或许是刚被抱过,应愿下意识地便只能看见她。
是啊,体育比赛的确会让人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