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走下最后一层台阶,喻唯回头看着站在楼梯上的人,灯在郁葳背后房顶,逆着光,但距离很近,近到郁葳浓密眼睫下如夜色幽深的眸子就那么落在喻唯眼底。
被光线拉长的身影笼盖在喻唯身上。
喻唯仓促垂眸,“你跟……家里说怎么回去了吗?”
郁葳长睫轻落,声音淡淡,“谁家?”
喻唯心里被蛰了一下,又低声解释:“我下午跟李叔说不用接我。”
郁葳挑眉:“所以呢?”
“我手机没电了,不知道是不是他来。”
郁葳蹙眉,如果是丁晴来接,等这么久不见郁葳,可能会疯的。
“所以呢?”
喻唯:“……”
好吧,她完全不在乎。
郁葳从阶上下来,一边背着包,另一只手熟练地环过喻唯的肩把她翻了个面,扶着向校园里走去。
暮色渐沉,响过上课铃后的校园里一片寂静。
路灯昏黄,夜风轻柔,裹着地表余温穿*过一行垂柳枝,掀起一丝凉,落在喻唯肩上。
她挠了挠被发丝蹭着的脖颈。
“站住!”前面有人喊了声,“哪个班的!”
手电筒刺眼的光线随着厉声呵斥朝俩人照了过来。
喻唯瞬间侧过脸闭眼。
“高二……”
“哦俩女生啊。”手电筒移开,“走读生?晚自习时间不要在校园里闲逛,行了走吧。”
强光挪走,视线里瞬间变暗。
喻唯扭头,轻咳了一声。
“这什么?”郁葳一头雾水,低头看着喻唯,“你们学校还巡逻抓贼?”
喻唯没纠正她用词,尴尬得不敢抬头,憋得脸上发热。
“不是抓贼的……”
半响,郁葳哦了声。
气氛忽然变得微妙又奇怪,说不上来,就像风忽然变缓,柳枝不再摆动。
还是不熟,遇到这种事就容易尴尬。
直到穿过步道,校门口广场上的灯都感觉比平时亮。
喻唯呼了口气,视线飘向校门口的人影,瞬间推开郁葳退到一边。
郁葳扶着她的手悬在半空,转头看着喻唯,又顺着喻唯的目光看向不远处的丁晴。
她把手插进口袋,一言不发抬脚往前走。
“抱歉。”喻唯低声。
郁葳没说话,眼皮轻耷没看她,两步就走在前面。
离灯越来越远,光线越暗,地上拖着影子越长,拉长变形,隐没于走在前面的人身上。
“怎么这么晚?”
丁晴看着郁葳,焦躁拧眉,又克制强忍着,那点强压出来的温柔显得更刻意。
郁葳声音淡淡:“补习,忘了。”
“在学习呀。”丁晴脸上瞬间浮起笑意,跟着越过她的郁葳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看着喻唯说,“要多帮帮姐姐哦。”
喻唯嗯声,借着门卫窗口里透出的光看向郁葳。
她像是不开心,嘴角深抿,下颚紧绷。
喻唯挪开视线,“姐姐很自律。”
丁晴满意地笑出声,视线紧盯着郁葳,“走吧,上车回家。”
她拉开副驾驶的门,看着郁葳毫不犹豫坐进后排,表情瞬间凝滞,又勉强地弯起嘴角,关门。
喻唯垂眸当没看见,绕到另一侧坐进去。
一路上丁晴事无巨细地问郁葳在学校如何,中午的菜合不合胃口。
郁葳隔几句,才回一个字。
即便如此,丁晴还是开心,笑容挂在脸上没落过。
直到回到那栋老房子,餐厅里放着饭菜,郁葳照常上楼。
没几分钟,不太隔音的楼层里传出一点细微的咚咚声,像有人在跳。
丁晴红着眼眶,恨恨起身。
“妈妈。”喻唯低声,“您看过姐姐比赛的视频吗?”
丁晴站在餐桌边回头,“怎么?”
喻唯抬头看着她,很神奇,她跟郁葳此前从未见过,但两个人却能这么相似。
丁晴皱眉,转身看着楼梯口就要上去。
“花滑是一项集竞技和艺术为一体的项目,一个节目从选取到编舞,一遍遍磨合调整最后站在赛场上,每个节目都是表演者本人的灵魂出口。”喻唯垂眸,“我听一个朋友说,姐姐的节目有种把命运踩在脚下的气势。”
丁晴回头,“你们就是夸张。”
喻唯看着她,抿唇笑了笑,“但我觉得跟您很像。”
楼上变了种声音,比刚才稍微大点。
丁晴下巴绷得发抖,“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