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晴把两人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心里又揪起来。
“你不是捂不化,是我工作太忙,回来陪你的时间太少,所以你连妈都不肯叫一声,我不是合格的妈妈。”丁晴说着又哽咽起来,她试着理解郁葳,理解这个年龄段的女生会有的坚持和叛逆,但一声阿姨,还是让她崩溃了。
她拼命维持住了最后的体面,离开学校坐进车里才痛哭出声。
“我的态度你一直都知道。”郁葳看着她,眉头紧皱,“我有妈。”
“可你不是她亲生的!”丁晴瞬间失控。
“那又怎样?”
郁葳脸色冷下来,看着撑着沙发,满脸湿痕的女人,精致的妆花了,显得脆弱而狼狈,但依然不掩她眉目间的厉色。
郁葳忽然觉得无趣,她往楼梯口瞥了眼,放低声音,“不是所有母亲都像你一样,以血脉为判断关系的唯一标准。你自己明明有女儿,你不要,非要认定我这个跟你才见过面不久的人,你确实不是个合格的母亲,但不是对我。”
进入这个房子以来,郁葳一直冷眼旁观,她跟这家人各有目的互相利用,陌生人,用不着投入什么精力情绪。
但现在不是了。
“你怎么能这么说!”丁晴一手按着心口,大喘了一口气,脸色苍白,濒临崩溃。
郁葳说:“难道不是?”
丁晴胸口的衣服被她抓皱了,她瘫坐下去。
“你为她打抱不平?可是如果没有她,我不会失去自己的亲生女儿,你也不会流落在外吃苦遭罪,你才认识她多久,你居然为了她,这么扎我的心。”
郁葳面无表情看着她,半响,皱起眉头,“第一,她也是被抱错的,你怪不到她。第二,我在我家很好,甚至更好。”
事实如此,她不喜欢重复。
郁葳目光又往楼梯口瞥了一眼,空荡荡,没有影子。
“你第一次找我的时候,我就说过,我不改户口,也不换父母,除此之外你们所有要求我都答应,条件是冰场不营业时可以让我去练冰。”郁葳蹙眉,“我的要求和条件不变,你们想反悔的话,随时都行。”
丁晴一语不发,脸白如纸,瘫坐在沙发上没看她。
郁葳绕过客厅,往楼上去。
“喻唯蜂蜜过敏。”她忽然说,“她长高了发育了,那件礼服尺寸不够,她不忍心告诉你。”
这次她没有讥诮,语气平静。
脚步声很轻,从楼梯上传来。
喻唯赤脚站在卧室门后,胸口剧烈起伏,里头翻涌着说不清的情绪。
第39章 “姐姐,你怎么不理我?”
夜里又下起雨,淅沥沥地敲打着窗,窗帘挡不住声音,一阵阵侵染进来。
好像声音里都带着初秋的凉。
喻唯侧目,没戴眼镜,一片混沌漆黑。
手机电子有声书在她耳边,正读到“灯忽然熄灭,面前闪过一道黑影,背后呜呜咽咽哭声渐近……”
好久没听恐怖小说催眠了,喻唯闭上眼,拉起被子蒙上头顶。
眼皮酸软无力,但这次效果不好,她还是睡不着。
直等到后半夜,雨声渐渐停了,小说不知读到哪里,她才在朦胧困意中睡过去。
第二天还是没晴,没下雨,但雾气蒙蒙,湿淋淋的。
喻唯站在两间卧室中间,犹豫了几秒,走过去轻轻敲门,室内一片寂静。
喻唯转身下楼。
一楼弥漫着热腾腾的香味,喻唯看着坐在餐厅里的丁晴,捏紧了书包背带。
丁晴抬头看着她,“来吃饭。”
喻唯嗯了声,抿唇走过去。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饭,喻唯放下书包,目光落在丁晴苍白浮肿的脸上,又挪开,犹豫着问:“现在还早,您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丁晴抬眼看着她,眼神复杂,凝视几秒:“我今天休息,不工作。”
喻唯愣了一下,这还是丁晴第一次放弃工作要休息。
但为了修复和郁葳的关系,好像也不意外。
喻唯抿唇笑了笑:“您工作这么多年,是该休息了,身体是最重要的。”
以前她没有说这种话的机会,就算说了,丁晴大概率也会嗯一声敷衍过去。
但是这次,丁晴把放在桌子中间的小笼包推到喻唯跟前,说:“工作能提前的都提前了,这段时间我想在家里多陪陪你和姐姐。我自认为我不是一个很坏的母亲,圈子里大多数父母也是这样,家里雇着佣人、管家、老师,满足日常需求,但是这些你自己不要,我也只是回来的更少而已。”
喻唯愣了几秒,张嘴,还没出声,就见丁晴叹了声,眉眼和脸上的皮肤都仿佛垮了下来。
“但其实,是我一直对你心怀芥蒂。”
喻唯嘴唇抿上,垂眸低声:“对不起。”
“你没什么对不起的。”丁晴看着她,一夜没合眼,这些年逃避的,纠结的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又一遍。
为了配得上喻景程,她拼命工作,在偏僻地区医院里早产,之后回来休养哺育,因为喻唯的白化病,她从**到人格被喻家羞辱了个遍,直到喻景程拿出一份亲子鉴定,她又被挂上不忠的镣铐。
所以得知喻唯是抱错时,她松了口气。
为了摆脱创口,她狠心离开,刻意地忽视喻唯,又为自己开脱,圈子里工作忙的父母也是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