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郁葳清淡低缓的声音在嘈杂的场馆里,在她耳边轻响。
炸的那一瞬间,喻唯想假装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但她嘴巴张开,又合上。
最终声音隔着围巾轻而闷:“因为不喜欢被人看着。”
她一直这么说。
每次有人问,她都会这么说,问的人都会露出“我懂了”的表情,眼神略带同情地抱歉地看着她,不再继续。
“只是这样?”
“嗯?”
郁葳转头看着她,“只要你不回头,背后的人你可以当不存在。”
喻唯拉起围巾眯眼看着冰场里细碎的像素点,听着广播声以此介绍运动员入场,嘈杂的声音逐渐统一成一致的,爆发式的欢呼。
她面前是空无一人的座椅。
身边是空荡无人的台阶过道。
“是吗?”喻唯细弱的声音不带什么情绪,在广播和欢呼声中停顿,“没看出来,你居然是唯心主义。”
“抱歉。”
喻唯侧目看着郁葳略显后悔和窘迫的脸,笑着说:“你抱歉什么,我知道你是想劝慰我。还是说你想为你在教室里的座位道歉?那是香姐安排的,也是我选择的,我早不介意了。”*
郁葳喉咙滚动了一下,没说出口的话吞咽回去。
对喻唯,她有很多抱歉。
“葳葳。”丁晴从后面两排走过来,坐在郁葳身后,手里提着纸袋递到前排,“支持你的观众托我送给你。”
郁葳道谢后接过来,一扭头,就看见喻唯身体绷直,虽然还保持着刚才的坐姿,但身体似乎无法抗拒本能地向左侧轻挪,幅度很小,但逐渐靠向椅子左侧的扶手。
两人中间拉开距离。
喻唯没戴眼镜,帽檐和围巾之间露出缝隙,睫毛颤动着朝向冰场。
似乎只是一个平常的侧身放松的动作,只是做的不是那么自然。
“你状态还好吗?不想看我们就回去,后面你不用再出场吧?”
丁晴坐在郁葳身后,但说话时向前倾身,也斜靠着,声音从郁葳和喻唯中间传来。
郁葳眉头拧着收回目光,捡起喻唯脚边的袋子套在自己手里的纸袋外,倏然起身,背上背包。
冰场上的人节目刚好结束,背后升腾着欢呼,稀稀拉拉的玩偶从头顶飞过。
喻唯难以抗拒身体的僵直,反应比刚才慢不少,直到郁葳从她面前挤出去站在她身侧过道上,她才抬头看向郁葳。
郁葳拉起她依靠在扶手紧贴着身体的手臂。
“走了。”
“什么?”
在欢呼声中,喻唯回过神来,被拽着站起身,又低头,“我袋子呢?”
郁葳深深看着她。
手里纸袋套袋子在她面前晃晃。
郁葳拖着喻唯的手臂站在原地,看着也站起身的丁晴。
丁晴从座椅里出来,走在俩人前头。
台阶一层层往下,喻唯看着比她靠前半个身位的郁葳的背影,低头看着紧紧抓在自己手臂上手。
修长的手指陷进蓬松的白色羽绒服里,或许常年提刀训练,她指骨有点歪扭,皮肤干燥粗糙。
不是世俗意义上的好看,但喻唯低头看着,紧绷的心开始放松。
从台阶下到场内过道,靠在围挡外的冰童捡完娃娃围在一起兴奋地窃窃私语,扭头看见郁葳又开始喊她的名字。
郁葳手一滑,袋子套在她手腕上,挂着大袋套小袋,抬手挥了挥。
“……就,就这么走了吗?”喻唯低声问,“不用跟谁说一下什么的。”
“不用。”郁葳说,“我没教练,而且我的情况领队知道。”
没有需要报备的人。
喻唯又想着她原本是要留下看下半场比赛的,但突然拉着她要走,该不会是因为……
“我不太舒服,想早点回去休息。”
郁葳打断了喻唯的思绪。
喻唯瞬间紧张起来,“哪儿不舒服?”
郁葳没吭声。
丁晴走在前面不知道跟谁打着电话,“人到了吗?”
走出场馆,之前人山人海的广场上空无一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的雪,把铲好的地面上又铺了层白,还在飘着细碎的雪花。
馆内剧烈的欢呼声传出来,昭示着冰场上那位运动员某个动作的成功。
喻唯看着郁葳。
丁晴的司机把车开过来,拉开车门,喻唯往副驾走,手臂被郁葳拖着往后一扯,喻唯被扯得退回她身侧。
羽绒服布料摩擦发出的声音短暂地裹在风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