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丁晴目光扫过她还染着水珠的小腿,目光微凝。
“你把文件搬过来了?”郁葳问。
丁晴视线从喻唯身上收回来,看着郁葳,她的目光充满打量和探寻,把郁葳从头看到脚,除了一身水渍没有多余痕迹。
“不是。”她又看向喻唯,“我把小唯的书和画本画纸搬过来了一部分,还有一些可能用到的东西。”
喻唯的脸色瞬间难看极了,她像是被钉在原地,身上的血和灵魂都被抽走了,恐慌吞噬着她,只维持着一丝神智,勉强让她微笑着说:“谢谢妈妈。”
任谁都能发现她的不对劲。
客厅里气氛静默。
郁葳脚步一晃,挡住丁晴的视线,俯下身把手里的擦脸巾放在箱子上,搬了起来。
“挺重。”
她抱着箱子走到喻唯身边:“去收拾收拾放好,看看有什么不需要的。”
“啊。”喻唯应声,低头跟在她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卧室,郁葳放下箱子要去关门,喻唯瞬间拉住她的手,又立刻松开,惊弓之鸟一样站在桌边。
丁晴已经走到门口,她没进来,只看着放在桌子上的箱子说:“画纸颜料都还够用吗?干脆一次多买些,就放这边,以后回去的次数就少了。”
“够用。”喻唯站在桌边。
丁晴表情依然温柔,目光在两人身上巡视着,语气一如既往:“看看还有什么忘带的,我带你们回去取,你长大了,你的东西我也不好翻动。”
“不是的妈妈。”
喻唯立刻摇头,笑的很勉强,“我没什么不能让妈妈看的。”
丁晴没说话,转回身走了。
卧室里很静,静的能听到外面传来的脚步声流水声——她去外面卫生间洗手。
喻唯全身僵硬看向郁葳,牙齿几乎打着架呜咽着说:“手串。”
洗澡前她俩的手串取下来放在洗手台上了,被郁葳扯下来两串叠在一起。
“在这儿呢。”郁葳拿起箱子上的擦脸巾,打开,露出里面的一条珠串,递给喻唯,“我都打扫过了,别害怕,肯定没发现的。”
喻唯摇着头。
看见手串让她心里刚提起的弦放下来,但还有另一根弦绷着。
她打开箱子。
箱子最上面是她原本放在床头挂着金牌的袋鼠娃娃,这个东西可以解释,她跟郁葳亲如姊妹,郁葳送她的礼物,说得过去。
她把娃娃拿出来,急切地去翻下面的画纸。
放在上面的套着包装袋的画纸是没用过的,取出来随意方便桌边,继续往下翻。
干净画纸下面是一些颜料罐,再往下是废图稿纸,有临摹,有速写,还有些乱涂乱画的东西,此时被她一张张翻出来扔在地上。
纸张在脚边堆积。
她在箱子里翻找的手颤抖着,一次抓起一沓,掀不开一张。
郁葳手覆在她手腕上,握了握。
喻唯迅速抽开,又垂着眼眸小声说:“对不起。”
郁葳没说话,接过她手里的画纸,一张张翻开。
丁晴从卧室门口经过,郁葳侧身抬眸,身影很快经过,似乎没往房间里看。
只是平平无奇的日常。
“你在找什……”郁葳小声问了一半,手忽然停下。
在一堆废稿和练习稿之间,夹着一些人体画,是上过色的,干燥的唇和殷红的舌,还有捏着舌尖的略微变形的手指。
下一张,是撩开衣服的小腹,沾着水泽和奶油的色泽,熟悉的肌肉文理。
衣衫退到手臂上的上半身。
捏着樱桃的手。
各种姿态的手,和脸。
很多很多……
郁葳的脸。
“看到了。”喻唯把那些画纸夺过来按压回箱子里,“……看到了,全都看到了。”
郁葳心神俱震。
她从喻唯指缝中看着画上的色彩,点点头:“我看到了,但她未必,你藏这么深呢。”
喻唯这才意识到,完了。
她捡起桌边的画纸,塑料包装袋呼啦一声,按在她那些不适合见人,尤其不适合见本人的画上。
羞窘和恐惧平分秋色。
全完了。
喻唯整个人都趴进箱子里,声音沮丧:“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