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姝言也精于观察个人细微的表情揣摩心理,很快就和洛衔霜盯上了同一个人。
她不着痕迹地往洛衔霜的方向靠了点,低声道:“那便第二位,是吗?”
洛衔霜面色平静,又透着几分严肃,道:“像。”
“你看,他玉佩挺好看的。”
洛衔霜依言看过去,只见那神似顾惜文的人放了把扇子在桌上,追着的玉佩一看便价值不菲。
洛衔霜抿了抿唇,道:“嗯,很熟悉呢。”
说这话的时候,秦姝言明显听出洛衔霜的语气有了几分愉悦。
那就应该错不了了。
可那玉佩……又有什么含义吗?
洛衔霜手垂在桌下,手指也隐在了广袖之间,所以没人注意到洛衔霜手指攥紧了些。
腰间那枚玉佩的纹路格外清晰,洛衔霜其实不用可以去摸也能知道,上面的字样应该是“河清”。
这枚玉佩,和那个人扇子上的,就是同一对。
顾惜文,好久不见呢。
接下来将近一炷香的时间,洛衔霜否格外轻松,只是会不时看看下方那人的动静。
不过,在此之外,洛衔霜也看见了另一个人——沈斫清。
秦姝言觉着挺有意思的,她借着乐声,再次让自己的声音隐匿其中,只让洛衔霜和她听得清:“沈斫清这是在想什么呢?”
洛衔霜抿了口茶——本来该是有酒的,但是洛衔霜一来,秦姝言就凭借一品女官的身份之便,一皇后身子弱不宜饮酒为由让人换成了茶。
“谁知道呢,新科状元,明显的皇帝中意的直系,谁不想要?”洛衔霜略一挑眉,语气夹杂着几分戏谑。
秦姝言低头,自己倒是喝了口桂花酿,很容易就招致了洛衔霜略带不平的眼神和无声的控诉。
秦姝言讪讪地笑了笑,道:“我身体好,用不上忌酒。”
“……”
殿内,沈斫清喝着酒,隔着挺远的距离,冲着何承暄举了举杯子——倒是一个颇具有挑衅意味的动作。
何承暄自然不甘示弱,举着杯子遥遥一敬。
实际上,沈斫清倒没把何承暄当做自己的主要目标,他一门心思只在宁烟斜那。
宁烟斜……顾惜文?
不想让我知道,就别让我遇到你的把柄让我怀疑。
不过……算了,把柄就把柄吧,反正落在我手上我也不会怎么样,落在别人那我就只好帮你扫尾了,就这样吧。
洛衔霜自然不知道这一番心思,不过洛衔霜转头之时,视线却和宁烟斜撞上了。
洛衔霜几乎是细不可查地歪了歪头,宁烟斜却是收了玉佩,朝着洛衔霜轻轻点了点头。
按理来说这番交流不会有谁注意到的,但偏生有个沈斫清一直就盯着人家宁烟斜。
沈斫清眉眼冷了几分,但很快又恢复正常,垂下了眸子,握着杯子也不知道想些什么。
宁烟斜怎么说也是被动——也不完全被动地跟沈斫清周旋纠缠了将近半月了,自然也是会分神去看着沈斫清的,这会儿一看沈斫清状态略微变了变,虽然拿不清意思,但还是多留了几分心眼。
过了会儿,洛衔霜借故离席。拉着秦姝言离开大殿后却一转眼没了身影,秦姝言拉停了洛衔霜,道:“我不去了,你们俩见见就好。”
“为什么?你不去我会想你的。”洛衔霜语速很快,但也还是活泼的。
“我看辰贵妃注意到了,留个心眼,对外毕竟说的是更衣,记着到时候去那找我便是。”
“那……你路上小心。”
“知道了,快去吧。”秦姝言拍了拍洛衔霜的手,转身,私下确认一遍无人之后才赶紧溜走。
竹丛掩映,假山后,洛衔霜靠着树,感到此刻月色从香樟木树荫间投落,也觉着有人踩着落叶而来了——走到近处了宁烟斜才故意没压着脚步声的。
洛衔霜抱着手,道:“宁大人的玉佩挺好看的,能借我欣赏一二吗?”
宁烟斜轻轻呼了口气,道:“你自己也有。”
“字不一样啊。”
洛衔霜说完,两个人都拿起来了自己的一半玉佩——两家关系甚笃,所以从很早前就有了一对玉佩,作为那天出了意外的联系信物。
洛衔霜这一半有“河清”,宁烟斜那一半就有“海晏”。
“河清海晏”,毕生之所求不过如此,为此,不论何时,两家自然合力对外。
两人会心一笑,收了玉佩,洛衔霜道:“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