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果长宁不能带回来解药呢?是想说这个吧。”洛衔霜抿唇笑了笑,道,“姝言,不管是以前战场之上,或者是现在我们所求之事,哪有什么万全之策呢?这个道理你比我清楚的。”
“但……你不一样。跟别的人不一样。”秦姝言固执道。
洛衔霜不由勾起唇角,笑道:“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在刀光剑影间求生求胜。总要去赌一赌,只是有的人可以相信,那就能够交付希望。”
“知道为什么季语山比不过别人吗?因为她不信别人,信的人不可信。”洛衔霜慢慢劝道,“所以你也信我,好不好?”
“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你为什么就不能告诉我呢?”秦姝言皱着眉,语气间还有几分委屈。
“因为……你会担心啊。”
秦姝言着急道:“那你更该告诉我的!你答应好了的。”
“你口口声声我信你,所以我信啊,你说的每一句话我都信了,可是你呢洛衔霜?说到底告诉我又会如何?我难道不可以想办法吗?”
洛衔霜定定地看着秦姝言,过了好久慢慢地松开手,拾起那枚棋子,重新放在棋盘中。
“不是的。”洛衔霜盯着棋盘,分明有些愣神,“你知道吗?很久以前,我也问过我爹为什么有的伤不告诉娘亲,他说,既然不构成威胁,既然一定能够解决,那为什么要去让自己在乎的人担这份心?”
“所以,出于私心,我不想让你担心,你明白吗?”
秦姝言落下一子,封了洛衔霜的退路:“可是,站在另一个人的角度呢?她就会愿意被这样保护起来吗?我偏乐意担这份心,也是因为我在乎啊。”
“……”洛衔霜沉默了好久,最后还是让了一步。
的确,在这件事上她一直只听到了爹爹的想法,也把自己带入了这样一个立场里,可对于另一个人来说又何尝不算一种……不公呢?
“可是……”
“是,如果我有什么不好的事情,不管是预测还是已然发生,我都会告诉你,因为你有知道情况的权利。所以你到底顾忌什么?”
“我知道了。”洛衔霜呼了口气,很重地点了点头,“可是我现在好难受啊,你这两天不理我。”
秦姝言:“……”不是,你怎么做到上一秒跟我争辩下一秒撒娇的?
挣扎片刻,秦姝言还是正视自己的心理——就吃洛衔霜这一套,怎!么!了!
“那抱一下,好不好?”秦姝言偏着头去看洛衔霜的表情。
秦姝言分明看到洛衔霜抿着笑了,那人却还说:“不好。”
“那……”
“但是也不一定?”洛衔霜立刻改口,伸出手来。
秦姝言哑然失笑,摇了摇头,站起来走到洛衔霜面前。
下一刻,太平花触碰到月亮。
清浅的一吻也落到额间。
*
何承暄果断舍弃了季语山这一颗在他看来“成事不足”的棋子,季语山也终于被禁锢在了一方天地里。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都还算的上是安宁。
入了冬,很快便要迎来初雪的。
是某一天的清早,洛衔霜将好在陪着秦姝言练剑,几片雪花便落在了眼睫。
两个人不约而同就扔了剑,相视而笑。
“去坐会儿?”
“好啊。”洛衔霜含笑道,“正好长宁送的酒一直没喝。”
秦姝言道:“怎么说?怪我呗,没让你喝。”
洛衔霜笑得眼睛弯弯的,攀着秦姝言的手道:“哪能呢?”
“我去拿吧。”
洛衔霜点点头,说道:“我把剑放好就来,坐那凉亭吧?”
“行。”
两个人说着坐凉亭,最后还是合计着“初雪怎么能不去淋一下”,又坐去了太平花树旁边。
秦姝言拎着斗篷过来,給洛衔霜搭好。
洛衔霜看着这做工还蛮复杂的,特别特别厚的白狐裘,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啊?这刚刚初雪?”
“你如果今天不是穿的单衣练剑的话。”秦姝言看了看洛衔霜,不咸不淡地道,这么一扫洛衔霜就立刻闭嘴,隔着秦姝言系斗篷的手给两人斟酒。
“瞧瞧,这算不算此生也算共白头?”秦姝言拂了肩头的雪。
洛衔霜点点头,笑着说:“当然算啊。”
“长宁这酒看着倒像是自己酿的。”洛衔霜抿了一口后怀疑地看秦姝言。
秦姝言还没尝呢就说:“是啊,京城谁家酒瓶像这个一样上好的白玉啊。”
“败家皇子……”
秦姝言一边笑一边伸出手拂去洛衔霜鬓边的雪。
“我头发都这样了还能看着雪啊。”洛衔霜看着秦姝言。可能是下了雪,那双眼睛也像是蒙了冰,却不像对别的人那样的拒人千里。倒更像是阳光下的碎冰,漂亮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