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似乎是她生日?
她发了条合影的动态,仅一人可见。故意的。
很幼稚,但对他有效。
航班凌晨落地,他穿着一身纯黑的枪驳领厚风衣,风尘仆仆从机场赶来,行李箱都没来得及送走。
灯光全熄,夜色相拥。她就站在窗帘后,刻意避开手机屏幕一次一次闪烁的亮光,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凝聚在了楼下的身影上。
那时似乎世界都已经静谧入睡,而他们默契失眠。
她看他焦虑踱步,看他不停拨号,看他数次抬头,压沉的眉宇向上看。
看他带来的精致蛋糕挂落在地,看他怔忪后徒手拾起奶油,却长久没有起身。
良久,他崩溃痛哭失声。
原来他也会哭啊。
她这样想。
那时是什么感觉呢?
揪心的痛感?报复后的快感?
什么都没有。
像茫茫然走在一片空白之境。
那时候她就意识到,懵懂而热烈的爱恋至此而终,她与少年时的一切爱憎告别。
从此再无
春夏秋冬,只余,是啊,好久不见。
第15章
那是一个蝉鸣聒噪的炎夏,穿堂风无法透过严密的纱窗网进入阴沉而昏暗的室内。
窗帘拉得不够严密,但足够遮挡大部分的光。
她裹在轻薄的空调被里,弓着身子,将漫画铺平在枕头上,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书页。
空调没有开。大人总认为空调这类反自然的科技产品会给身体带来不可预料的危害,因此如非炎热至足以中暑,那就忍忍吧。
她把自己全然包在被子里,热气逃不出去,将她胸口、后背,乃至后腰都蒸出了一片汗渍。
漫画里,穿着短衫短裤的网球服的少年将少女挤在昏暗的杂物室夹角,堆放的篮球撒了一地。他抱着她,眼里笑意鲜明。
他说:“你是想被这样抱,还是……”
热气从胸腹漫至脸颊,像浴缸水浸没口唇,要烧起来了。
她猛地翻转书本,像看到洪水猛兽般将书猛推至床头,脸紧紧地贴在枕头上,掀开被子,热气蒸腾而散,身上的潮热却不减半分。
“好,谢谢。”
楼下传来这么一句话。
宁瑰露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拉开窗帘,推开纱窗深呼吸,像在宇宙航行不慎弄丢太空帽而四脚并用爬回太空舱急促呼吸氧气的人。
聊胜于无的风毫无凉意可言,她捋了一把浸湿的额发,视野里看见了一个低着头的少年。
微拱的脊背白皙,圆领的t恤干净清爽。他低头看手机,戴着单边的耳机,一根细长而白的线连接至手机口。
站在阳光下暴晒,他的皮肤也不曾泛红,大抵是天生就不易晒黑的体质。
她将碍事的纱窗全部推向一边,钢制的边框撞上墙,“当”一声轻响。
他脖颈动了下,慢条斯理地抬起头看向她。
真奇怪,大多数人的瞳孔在阳光下都会反射出一种褐色的光芒,他的眼瞳却异常的黑。她能清晰地看入他的眼睛,他微微眯着避开玻璃窗反射的白光,唇角微扬,是那种基于礼貌和客套,但并不热络的笑容。
他穿着干净的蓝色t恤,不过膝的宽松短裤,白色的短袜和灰白色的球鞋,像天空,蔚蓝的天空。
“你们要去哪?”她趴在窗口喊。
“去前海骑车。”他微微一顿,目光转向另一侧,问她,“你要一起吗?”
她打了个响指:“等我,我带滑板跟你们!”
她飞快换下睡衣,随手拎了块双翘出门。
门口,他跨坐在高大的山地自行车上,一只脚踩着地,翻着手机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