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娴闻言有些狐疑:“吵架了?”
“没,我是那么幼稚的人吗?我都多大人了,大伯母,你别总把我想得这么幼稚。”
江文娴坐到了她床侧,推了推她:“那你说说,小庄怎么不来送你?”
“是这样的,他最近吃不下,睡不好,上周去医院一查,竟然怀了我的孩子,我就让他回家好好养胎,最近不要出门了。”
江文娴听笑了,捏着她脸掐了一把:“你这嘴里有半句实话吗?”
“就……很复杂,一两句话说不清楚。”
“真是!”见她不想说,江文娴长长叹气,“还是年轻啊,瞎折腾!”
宁瑰露自己还闹不明白呢。那天和庄谌霁说了她要去南岛,他当时也没表达什么反对意见,接着就回泾市了。回去后就一直说忙,不是在开会就是在出差,而且的确不是在会议室就是在机场。
她总不能自己闲着就见不得人家忙,慢慢消息发得越来越少,一条消息起码得间隔几个小时。
她对男人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的生物简直是两眼摸瞎,拿不准是真忙,还是她哪句话又把不好惹的庄总引炸了,只能指望他自个把自个哄好了。
挡不住大伯母不仅爱八卦,还爱哪壶不开提哪壶,她说着“我下去喝水”,赶紧跑了。
一楼的书房门敞着,家里阿姨正收拾着房间。宁瑰露在门口探头往里看。
阿姨熟稔地从书柜下方拉出个实木的箱子,踩着箱子踮脚擦衣柜上方的灰尘。
宁瑰露出声问:“许姨,这大箱子是干嘛的?”
“哎哟喂!”许姨吓得差点把老腰闪了,扭头嗔责道,“小露!你走路怎么总没声呀,吓死个人了!”
宁瑰露撇嘴:“我推了门的,哪能怪我,您这胆子忒小。”
许姨说不过她,道:“我收拾柜子呢,这书柜上边很久没扫过了,积了一层灰了。”
宁瑰露很少来书房,家里放不下的东西都往这塞,越塞越多,书房已经成了非必要不进的杂物间了。
“这箱子是干嘛的,我怎么没见过?”
“都摆了几十年了,也没用处,里面就是些废纸。”许姨拿着长长的鸡毛掸子掸了灰,又拿毛巾擦了一遍,从箱子上下来,推进书柜下,“别瞧着了,出去吧,这灰大,仔细弄脏了衣服。”
“没事,我找找书,您先出去吧。”
许姨说不动她,只能摇着头绕道去洗抹布。
宁瑰露小时候就爱翻箱倒柜,家里少有没被她翻个底掉的地方。这口箱子她竟然没见过,真是稀奇了。
她走到书柜边,将大箱子挪出来。
实木的大箱子,很有些份量,沉甸甸的。箱口还上了锁,一把大铜锁卡着锁眼。宁瑰露瞧了一会儿,更好奇了。
许姨进来时见她捣鼓锁眼,嘴上说着“这里头没啥东西吧”,一边又探长脖颈来看。
“许姨,您头上有发夹子吧,给我一个。”
许姨从头上取了一个黑卡子给她。
宁瑰露把发夹掰直,捅进锁眼里。
许姨只在谍战剧里看过这剧情,一下屏住了呼吸,生怕吵着她,打不开箱子。
宁瑰露摸索了一会儿,大致明白锁眼里的构造了,就是最简单的铜锁,把锁芯压下去锁就开了。
听见锁扣咔一声响,竟真被她打开了,许姨惊讶得毫不吝啬夸赞:“太厉害了小露,你什么时候还有这功夫了?是大学里学的吗?”
宁瑰露乐了:“我交了好几百学费学的呢。”
“真能耐,我回头也让我们阳阳去学学这功夫。”阳阳是许姨的孙子。
“一般天才都是能无师自通的。”
宁瑰露胡诌着,又取下锁,掰着箱盖用力向上推。箱子打开了,合页太久没用过,有些锈了,只能推开一个夹角。她一只手顶着箱子,扫了扫箱子里的东西,“嚯”一声:“我说这些东西在哪,原来都在这了。”
箱子里放着一些有年头的物件,有老爷子的兵役证,证明书还有纪念章,结结实实地塞了大半个箱子。
许姨探头看一眼,拍着心口直念“阿弥陀佛”:“原来放着这么多东西呢!我不知道呀!我以为就是放书的呢!”
“您踩了这么多年了,老爷子也没说什么,说明没什么。”宁瑰露笑笑,翻开盖在上方的纪念章盒,手指抚了抚那些带着锋芒的勋章。
“这些都成文物了吧,要不要上交啊?”许姨嘟囔着。
宁瑰露“啧”一声,“让我大伯想去,我可不想这些事。”
她腿一蹲,索性席地而坐,把箱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一细看。
老爷子是个闷葫芦,跟那些上了年纪爱回忆往事的老人不一样,一件事老爷子至多讲一遍,以后再问,他就回之老神在在地回一句:“老黄历了,哪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