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瑰露自知没理——谁让她的确是撒了个小谎,想瞒着他一个人上船,结果还被抓了个现行。
她搬着椅子挪到他身边,哄道:“多少还是要吃点的。想吃中餐还是西餐?他们这自助的味道也还可以,不难吃。”
他唇又抿了抿,勉强说:“牛排。”
“行,牛排。”她起身道,“走吧,去西餐区。”
他要了一份五分熟的牛排和例汤,菜上了桌,他动刀切了几下,尝了几口后便道:“吃饱了。”
“跟我置气我没意见。但饭都不吃了,是不是有点太浪费粮食了?”她把那一盅南瓜浓汤又往他面前推了推。
他转开头,看向旁边的一方窗。
窗外是已经快西沉的太阳,薄薄的阴云遮蔽着,今天天黑得比往常更快。
胃里有点翻江倒海的,他闭了闭眼睛,说:“晕船,吃不下。”
“晕船?早说啊。”
她看着他白得异常的脸色,皱起了眉头,伸手摸了摸他脸颊和下颌。
的确是晕船的迹象,脖颈处濡湿起了汗,仿佛高烧。
“吃不下就算了,晚上你要是饿了,再叫人送点吃的来房间。”
用过晚餐,船已经行驶向远海了,船速很快,
他连起身时眼前都有些晕。
见他弯腰撑了下桌面,宁瑰露握住了他手指,道:“你还不如在房间等我。怎么晕船晕得这么厉害?”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低声说:“这次的展会不对劲。”
宁瑰露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不就是知道不对劲,才不想让你来吗。
“嗯,”她还是耐心应了,道,“先回房间再说。”
握着他手带他上楼时,宁瑰露围着游轮转了一个大圈,走了另一条楼梯通道。
他晕船晕得也很弹性。
在有人的地方他还能装一装,到了没外人的楼梯上,整个身体都挂到了她身上。
以往他们每次往返岛内岛外都是坐的轮渡,不过没有这艘游轮这么大,速度更慢,路程也短,通常几十分钟就下船了。
虽然知道他有点晕船,但今天宁瑰露才发现他晕船居然晕得这么“严重”。
宁瑰露支着他往楼梯上走,同时也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游轮已经出海,不时一晃,天旋地转,两人撑在墙面上,等待这一轮颠簸过去。
“你在看什么?”他轻声问她。
“这里是安全出口,如果消防过关,楼梯间应当有消防疏散示意图和每个通道的位置。”
然而没有。
宁瑰露向两侧看过后,又俯身探向他身后的窗口往外瞧。
已经入夜了,游轮上亮起了大灯,地上一层的甲板有身着员工装的安保人员站在各个门口和甲板角落,形成一张网,将甲板每一处和每个进出口都守得密不透风。
手机嗡嗡震了起来。宁瑰露掏出手机看,是曹志立打来的电话。
她转过手机屏幕给庄谌霁看一眼。他点点头。宁瑰露接通了电话。
“喂。”
“宁工,二楼展会已经开始了,你过来了吗?”
“还没有。”
“现在方便来二楼吗?我这有几个朋友听说宁工在,非常想和你认识。”
“稍等,我刚吃完饭,先回房间换个衣服。”
曹志立爽朗地笑着,道:“行,我在这边等您过来,我们不见不散。”
挂了电话,宁瑰露和庄谌霁说:“你回房间休息,我去二楼找曹志立。”
他拉住她胳膊:“我们一起。”
“你现在这样……”
他冷静道:“生意场上都是利益往来。曹志立这么热络地主动联系你,肯定不是只想介绍几个朋友。我对他们这些人更了解,陪你一起去,至少能帮你挡掉不必要的麻烦。”
他的话有道理,况且他现在唇色发白,任谁都能看出他身体不舒服,实在不想打交道也能借口离开。
但宁瑰露还是不太想把他搅进来,嘀咕着:“那也不是什么刀山火海,用不着带病上阵……”
他平静且执拗地看着她,摆明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和他对峙片刻,宁瑰露妥协了:“好,一块去。不过也不着急下去,晚上风大,回房间加件衣服,你再把晕船药吃了。”
“嗯。”
宁瑰露回房间换了一件休闲夹克外套,想了想,在外套内兜带上了一支战术笔。
吃过晕船药,庄谌霁脸色慢慢好转了一些。换上一身笔挺的西装,照旧还是那个气度不凡的庄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