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望挠了挠鼻子,转身看向籍安,后者也挠了挠鼻子,满眼困惑:“师傅,汪宝林是不是误会您的意思了?”
陛下方才的态度如此鲜明,汪宝林难道没看出来陛下嫌弃她碍眼了?
偏要将话说明白吗?
师徒二人面面相觑。
这厢,一进殿内,姜令音就挣脱了扶喻的手,不耐地道:“陛下可瞧见了,汪宝林一早就来了熙和殿为妾身贺喜呢。”
扶喻侧眸看她,见她脸上飘了些许的红,不由地轻笑了声:“所以愔愔让她留下喝茶了?”
姜令音哼了哼,坦然道:“是啊,为了回报她,妾身还让她见了陛下一眼呢。”
扶喻眼皮微挑,对她的话是一个字也没信:“胆子不小,敢利用朕了。”
姜令音扬了扬眉,不可置否:“谁能不被陛下折服呢?”
扶喻仔仔细细看过她,倏尔不疾不徐地问:“那愔愔呢?”
她?
这个问题比她想象中来得晚一些。
姜令音坐到他身侧,眉眼含笑:“陛下想听真心话吗?”
扶喻顺手揽住她的腰身,反问:“难道还有别的话?”
姜令音蹭了蹭他的胸膛,须臾,她眸色不明地启唇:“妾身在入宫前就见过陛下,在灵安寺后山处的凉亭。”
扶喻没打断她的话。
“那时候,妾身就在想——这位公子真是仪表不凡,龙章凤姿,也不知是长安城里哪家的公子,若是能相识一场,此生恐怕也无憾了。”
听到这里,扶喻没忍住掐了她一把:“简直胡说八道!”
姜令音没反驳,继续说:“可惜呀,那时候陛下浑身冷冰冰的,妾身一点也不敢靠近。”
“之后等回了府上,妾身只好私下里派人去查陛下的身份。”
说到这里,她蓦然一顿。
扶喻“啧”了一声,见她戛然而止,他清了清嗓子,故作若无其事地问:“然后呢?”
然后?
在亭子里察觉到庆望的不同寻常之处后,她就猜出了他的身份,既是皇帝身份,她又岂会去招惹?
她当初的确命人在长安城里查了一位男子,却非扶喻,而是苏穆清。
当然这事,她不可能如实告诉扶喻。
倘若有一天他发现了,那另当别论。
姜令音笑了一声,煞有其事地道:“可惜妾身当时在亭子里没敢多看陛下,画不出陛下的风姿,自是没查到陛下的身份。”
这个回答在扶喻的意料之中,他低头摸了摸女子的脸颊,声音很轻:“那天在永安宫,愔愔就认出朕来了?”
“是啊。”姜令音抬了抬头,神色认真地看着扶喻,眼中尽是笑意,“陛下第一个召妾身侍寝,妾身还以为陛下见到了妾身的画像,也将妾身认出来了呢。”
说到这里,她有些落寞地垂下眼:“都是妾身痴心妄想了。”
扶喻回想了一下。
难怪那时候,这女子盯着他看了半晌。
不过——
他眸子里含了些许笑意,“愔愔怎知朕没认出你呢?”
临近采选,他派人查遍了长安城中家世相当和适龄的女子,筛选出来几位后,又让画师根据描述画了她们的像。
女子模样格外出众,即使见了一面也很难让人忘记。
所以,在看到画像中与那时遇到的女子有六分相像时,他也有一刹的惊讶。
如今想来,他与女子怎么不算是一场命中注定的缘分呢?
姜令音双目睁圆,愕然出声:“陛下也认出妾身了?”
扶喻却没有正面回答:“难道在愔愔眼里,朕的记性有那么差?”
姜令音眨了眨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扶喻气笑了,他手臂收紧,让女子的身体更加贴近自己。
姜令音柔顺地依偎在他怀中,语气平淡:“陛下既然认出了妾身,为何也不告诉妾身一声?还故意冷落妾身?”
她相信扶喻认出她的话,但同时也在想,那时候的她对他来说是意外之喜,可他心里考虑过她的感受和想法吗?考虑过她愿不愿意吗?
他没有。
身为皇帝,他唯我独尊惯了,岂会想过她若是有心上人,便是拆散了她的爱情?
与蔺淮与的那桩亲事虽非她所要,可她也能用自己的法子退掉,而不是被迫。
她很不喜欢命运被掌握在别人手上的感觉。
而他,偏偏是掌握着所有人生死的皇帝。入了宫,她还要讨好他,依靠他的宠爱存活。
姜令音微微低头,眼神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