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看着自家娘娘的神情,雾枝有点困惑,“您觉得陛下对琼贵嫔的处置太轻了吗?”
沁婕妤的眸子对上雾枝不解的面容,她摇头,“我只是在想,做香囊的那料子出自尚服局,她是如何浸入的草药?草药又从何处来?”
倘若不是魏氏,那是不是在尚服局时,料子就已经被人做了手脚?
与此同时的归雁斋中,重锦也发出一样的困惑声。
“娘娘,您掌管着尚服局,料子出了问题,陛下不会怪罪于您吧?”
顾静姝眸色微暗,“陛下处置了琼贵嫔,之后经手的人都将会被调查,问题若是出自尚服局,我自然也不能安然无恙。”
一旦深入调查,无论是否参与其中还是毫不知情,掌管尚服局和尚食局的她和淑妃,恐怕都会被治一个失察之罪。
想到这里,她不禁揉了揉额角。
这便是宫权在手上的利与弊,宫中没有皇后,陛下将宫权分到她们手上,出了任何事,她们都得担着。
素衣闷闷地道:“如此说来,陛下不给令昭仪宫权,倒还是好事呢。”
顾静姝瞧了她一眼,有点想笑:“宫权带来的利益,可比要担的风险高的多。”
只要不是她们以权谋私,不是她们主动做的手脚,陛下怎么也不会对她和淑妃下重罚。
圣谕传到皇宫,已是四日后了。
淑妃将各宫嫔妃召到昭和宫,当众宣读了圣谕。
琼贵嫔、不,是魏选侍,她不可置信地尖叫了一声:“不可能!”
宁昭容捂住了唇,吃惊地望了眼神色近乎疯癫的魏选侍。
余下的罗才人等也掩饰不住脸上的愕然。
淑妃目光扫过一众嫔妃,面容平和,语气平淡:“魏选侍,这是陛下圣谕,你指使方氏戕害令昭仪,陛下对你这般,已是格外开恩。你可知,方氏今日已自行了结。”
不知是哪个字刺痛了魏选侍,霎时间,她瘫坐到地上,目光呆滞。
殿内在座的嫔妃也隐约吸了一口冷气。
宫中近来确实有些动静,但具体发生了什么她们却不得而知。她们怎么没想到,事关令昭仪,这宫中一下子就折损了两个嫔妃。
她们不约而同地看着地上的魏选侍,眼中都流露出些许的复杂情绪。
她曾是颇得圣宠的琼贵嫔啊——
在蕙妃病逝后,一路从采女升到贵嫔的女子。那时候,宫里谁不羡慕她的好运道?
“好了。”淑妃摆手道,“望诸位日后引以为戒,莫要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魏选侍有今日,谁说不是咎由自取呢?倘若她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接受失宠的日子,或许熬个几年,她还能成为娘娘。不说别的,五年一次的大封,她下次怎么也能得个婕妤之位。
可惜,她贪心不足。
绫屏掀开珍珠帘走进来,对淑妃福了福身,“娘娘,魏选侍已经安排好了。”
淑妃对着镜子,将珠钗卸下,闻言稍顿,“好,本宫知道了。”
听久了琼贵嫔这个称呼,她还没习惯魏选侍这个名号。
绫屏将她取下的簪子一一摆放到妆奁中,忽然闷闷地道:“奴婢当真没想到,陛下会这般处置琼贵嫔。令昭仪原也受什么伤害——”
“若是换了旁人,奴婢不相信陛下会是今日这样的处置。”
淑妃伸手抹平了眉眼间的皱纹,神色寡淡道:“没受伤是万幸,若令昭仪真是伤了身子,你以为琼贵嫔会只是降位这个处罚吗?”
她视线落到手边的金钗上,声音无端的凉薄:“况且,先前的事陛下怕是查出了什么结果。”
绫屏一惊,“娘娘说的是刘氏死前胡乱攀咬的那番话?”
“你如何确定那是攀咬?”淑妃轻轻一笑,“大公主突然夭折,蕙妃骤然病逝,你以为只是巧合吗?”
她先前有所怀疑,可当她有权调查时,所有的痕迹都被清理干净了,陛下那时候当真没查到什么吗?还是说,他暂且隐忍不发呢?
淑妃说不清,但经此一事,足以看出陛下对魏氏的态度。
魏氏此人,已彻底没了翻身的机会。
绫屏收了收心神,眼眸忽地一动,“娘娘,永安宫的事您还要插手吗?”
淑妃慢吞吞地捋着手中的帕子,眸中浸满冷意:“我总要问清楚当初的事。”
绫屏快速瞄了她一眼,低低道:“娘娘当初明明知晓宁昭容和顾婕妤的举动,怎么不让奴婢拦着呢?”
顾婕妤同宁昭容买通了尚食局送膳的小宫女,给祺婕妤递了纸条,教祺婕妤利用太后生辰引起陛下的怜惜,若非如此,祺婕妤不会被解除禁足。
淑妃却道:“解除了禁足,难道不是一桩好事吗?”
宁昭容想对付祺婕妤,若不将祺婕妤放出来,怎么能瞒过陛下的眼睛?
“可宁昭容,又有什么法子对付祺婕妤,还能不让陛下怀疑呢?”绫屏迟疑了一下,“娘娘您不能对祺婕妤动手,宁昭容也没那个能耐,否则,祺婕妤怎会安安稳稳活了这么久?”
自从小产后,淑妃没一日不再懊悔当初的轻率行为。
她不该亲信虞湘衡,也不该与她走动。
倘若她再小心一点,那个孩子又怎么会变成血水?
虞湘衡说她无辜,陛下也查不出蛛丝马迹,所以,只能是怪她自己没有保护好那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