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言对一个话唠来说,一定是全世界最严厉的惩罚——没有之一! 叶秋声无数次告诉自己,他已经不是曾经的他了,自己现在要重新做人了。不要好奇,不要有人站在旁边就自动触发话匣子,没人愿意听他嘀咕那些没用的废话……还是没憋住。 秦渭:“还行,不远。” 说话间,晃动了一下手里提着的肉包子。 一股油香油香的味道飘过来。 叶秋声还没注意到自己越凑越尽了,他看了一眼又一眼。 总算是数清了,秦渭手里竟然拎了整整八个浸油的大肉包。 八个。 早餐只吃了一小包苏打饼干的叶秋声吞了下口水。 想问他包子在哪买的,看着好香,能不能给他分享一下,或者他下次去的时候带上他,他作为学长可以请客! 然后这些话都被他遏制在了喉咙里,最终克制地收回目光,化为一声沉闷的“哦”。 说话的功夫,电梯打开。 叶秋声低着脑袋走进去。 他走进去之后,秦渭也跟了进去,这个点正好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俩。 叶秋声刻意把着角落站,坚决把沉默贯彻到底。 他以为秦渭也不会说话,毕竟秦渭一看就不是多爱闲聊的人。 “包子是牛杂馅的,要尝一个吗。” 叶秋声:“好啊好啊!” 叶秋声:“……” 叶秋声僵住了。 秦渭眼里流露出一丝笑意,正要把手里的包子递给他。 却见叶秋声梗起了脖子,略显生硬地改口:“不、不用了,今早吃撑了了,不饿,你留着自己吃吧。” 不愧是市中心的高端写字楼,电梯就是快。 眨眼就已经到了他们公司那层。 叶秋声快步冲了出去,怕自己多留一会,道心就溃散了。 秦渭看着自己手里送不出去的包子,觉得自己起了大早精挑细选的薄皮大馅包子也不是那么漂亮了。 他浅浅叹了口气。 “没人爱的包子。”真可怜。 耳朵里响起昨晚电话里秦嵘放肆的嘲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哥,你知道吗,你现在听起来就像个绝望的男同!”」 「“之前酒会上德里克先生给你介绍洋妞的时候你怎么说的来着?你是个gay,有人在国内等你,对方身体不好,所以样样都要精细着来,养老婆是个烧钱的活,等你赚到足够的钱,功成名就,把一切安排妥当,你就要回老家结婚,你跟我不一样,你可是有家室的人,结果呢?哈哈哈哈哈哈!人家一句你谁啊就给你干灭了吧!”」 那会大概是凌晨两点。 整层写字楼的灯都关了,只有秦渭工位上亮着盏小灯。 他摘下金边眼镜,起身走到落地窗边,看着夜幕下橙黄色的城市,疲惫地捏了捏鼻梁。 “先声明一下,”秦渭抱起手臂,嗓音一如既往清冷,“我没有绝望。” 第7章 手艺人 “哦,当然,”远在大洋彼岸攻读世界政治的秦嵘发出夸张的赞同声音,“能从带着个拖油瓶,要爹没爹要妈没妈的泥腿子,混成能让华尔街的精英都交口称赞的新贵,但凡行差踏错一步就没有今天的你了,你的人生里有太多该绝望的时刻,这根本不算什么。” 少年放肆嘲笑他哥:“我觉得你现在的心情,只是因为多年后再相遇,发现自己心里藏了那么久的人其实根本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曾经的白月光泯然众人,年少的幻想破灭……嗯,是挺让人心碎的,但你不觉得仔细一想,和你经历过的其他事比起来,这根本不值一提吗?我要是你,我就轻蔑地对他切上一声,转身潇洒离开,然后彻底把他抛在脑后。他现在的样子,身份,地位,不是已经完全配不上你了吗?” “他还跟你印象里一样漂亮吗?” 和印象里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他还如你所说那样聪明,瞩目,耀眼,”秦嵘嘶地牙酸地直抽气,“光是看着,就让你觉得自己迟早有一天会被他身上的光芒粉碎吗?不是了吧,你所喜欢的一切,在那个人身上都不存在了。” 秦渭没有回答,城市川流的街道在他眼中投下明明灭灭的光。 秦嵘就是秦渭口中所指的那种,喜欢把一切花哨的装饰品全挂在身上,整日在名利场打转,一看见镜头和尖叫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表现自己,备受周围人追捧的花花公子。 最初到那边落脚时,秦渭太穷了,忙着挣钱养活自己养活弟弟,根本没空教育秦嵘,把人丢在寄养家庭里,只知道每月打钱,两人很长一段时间的交流,就只有:“哥,没钱了”和“要多少”这种内容。 等秦渭回过神,秦嵘就已经变成了这种让人经常想给俩拳头,帮他好好学下做人的性格。 一只到处开屏,没节操没底线的花毛大公鸡。 秦嵘对这事的理解,有个很简单的比喻。 他觉得叶秋声之于秦渭,就像是他儿时偶然尝过一次,被惊艳之后,却再得不到,因而馋得要命的那款甜甜圈。那种甜蜜随着时间不断地在脑海里被美化,他对那个甜甜圈的感受,已经被他的大脑渲染到有些不现实了。 等多年之后终于有了钱,有了机会去尝一口,发现其实也就那样,根本没他想的那么好吃。 他把那称之为:当年年纪太小,没见识过什么好东西,玻璃珠都能当钻石。 秦渭难道不也是这样吗? 秦渭完全不接秦嵘的话,秦嵘自己一个人也唱不起来戏。 意趣了了地对说: “博尔赫斯有过这么一句话,爱上一个人就是创造了一种信仰,侍奉一个随时会陨落的神。” “承认吧,你侍奉的神已经陨落了。” 秦嵘此时的语调有些冷漠,不带人情、没有温度,若有第三人在场,一定第一时间的就会想到秦渭。 “所以看也看过了,破也破灭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继续操弄你的美金?” 秦渭语气淡淡:“再说吧。” 秦嵘坏心提议:“说真的,哥,我要是你就下狠劲追,猛烈追,穷追猛打!我会用钱砸,在他面前装受伤,演脆弱,大谈特谈自己这些年的苦楚,引他同情!让他关心!再不经意地展现一下自己如今的身份和实力,他这不得爱死我了!等我玩腻了,觉得没滋味了,就把人甩了抽身离开……” 秦嵘越说越激动,深觉这是个好办法,还有对秦渭的恨铁不成钢。 他咬牙道:“就你现在的身价,你这外形,这脑子,你搞什么暗恋!” 秦渭就是个死脑筋! “秦嵘,”秦渭严肃地喊他的大名,“第一,我没搞暗恋;第二,我觉得你现在最要紧的,是重新学做人。从这个月开始我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