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楚生心惊。她果断地说:“事实是,你一直都喜欢我——无论我是什么身份。” 林楚生看着棋盘,什么都没说。 于是那盘棋下完以后,公主没再差人去找过林楚生,林楚生也没有主动去她那儿。林楚生怎么也想不到再一次见面会是这种情形……他的手现在被拴在床柱上,全身□□地靠在别人未婚夫怀里。 楚书琴一言不发,林楚生也一言不发,袁渊冷眼看着他们两个。 然后公主走到床头,伸出手给林楚生解开束缚的玉佩丝绳,林楚生小声说:“对不起……” 当手中的绳子被丢到地上,林楚生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楚宏说:“我不想装得很惊讶或者受伤……我在皇宫里长大,有十好几个兄弟姐妹,又有一大把的皇叔皇嫂。什么腌臜事情能让我惊讶呢?” 林楚生抬头看她,看见面纱之上居高临下的眼睛。“只是我以为,你多少也是有一点喜欢我的,无论是红初也好,楚书琴也罢……” 她——应该说他嗤笑一声,摘下了面纱露出真容,“怎么也不至于和我的未婚夫滚到一张床上吧?” 林楚生睁大眼睛。楚宏歪了歪头讥诮地说:“你不是早有察觉吗?林楚生,明明之前还试探我,为什么现在要表现出惊讶呢?” 第33章 林楚生在穿衣服,他低着头面沉如水。 袁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抱臂靠在墙边——刚刚楚公主撒泼摔东西,一个乌木镇纸正好砸在他刚刚床上坐的位置。可惜袁渊那时正要起身,镇纸只是撞上墙磕缺了一角。 楚宏后来气得把头上的宝石红发簪都戳到桌子上了,在硬质实木上留下不体面的划痕。他红着眼睛问林楚生:“你不打算说点什么?”此时林楚生把最后一件外衫穿好,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楚生的回答是,沉默地把他那个俗气的金色面具戴回自己脸上。 这个动作好像刺激到了楚宏,他猛地从桌边站起来,开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用那双红得要哭出来的狐狸眼剜了一眼林楚生,然后又阴恻恻地看了一会儿袁渊,后者很有默契地和林楚生一起沉默不语。 林楚生在心里酝酿着话术,他很想对楚宏说,我们之前难道不是好聚好散来着吗……但是他刚想开口,楚宏就“呜”了一声然后一卷宣纸飞过来糊在林楚生的脸上,用物理方式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林楚生:“……” 林楚生想,那要不先道歉吧。虽然他不知道以什么立场道歉,但说点好话总是没错的。结果这时候外面的老鸨寻着动静进来……上了年纪的女人脸上扑着厚厚的脂粉,她美貌青春不再但那双眼却越发老辣。 老鸨用那双老辣的眼睛往一片狼藉的屋内扫:她看见站在墙边的淡定公子、坐在床上的懵逼男人和对着床上人歇斯底里的漂亮悍妇。于是她心中一片瞭然,走进来开始各打五十大板。 她一面对林楚生说夫人如何不容易男子应该多体谅发妻,一面对楚宏说男人都容易寂寞做夫人的要多陪伴……听得林楚生越发沉默,楚宏则是眼泪都流出来了。 最后老鸨把流泪的“夫人”扶出去的时候,还给“丈夫”使了一个“你快看着办”的眼神。林楚生心中有一种跳进黄河洗不清的无力感。 局面已经是一团乱。林楚生不想管,他抓起自己放在旁边的佩剑就想开溜,他身后的袁渊突然开口了。 “可以体谅你的心情,林师侄。”袁阁主假惺惺地说,“肯定是不好受的。” 林楚生的脚步顿住了,磨了磨后槽牙。 林楚生冷冷地说:“你故意的。” “嗯?什么意思。”袁渊无辜地说。 林楚生把抽剑向袁渊,后者退了半步靠到墙上。“好吧,是我做得太过。”袁渊举起双手作投降状:“……以后不会了。” 林楚生用剑把他压在墙上,面无表情地和他对视:“我怎么相信你的话?” “是你要找我学献祭的凶咒,”袁渊被抵在墙上,伸手摸了摸林楚生的剑身,神情里一点害怕的意思也没有,“你只能相信我。” “寿元换仙路,真够疯的。”袁渊笑了起来:“萧无心给你长生你不要,怎么要来和我交易呢?” 第34章 第二天,林楚生路过公主居住的偏殿时,往里面瞄了一眼——门是半开着的,能看到有几个侍女指挥着下人搬运物品。半掩的门后是孤零零的凉亭,没有茶没有棋更没有人。 “他过两天就离开吟风阁。”袁渊突然说。 林楚生收回视线:“……我问你了?” “你魂儿都要飞走了。”袁渊笑了一声:“要不要我告诉你他这几天在哪里落脚?” 林楚生说:“不要。” 从上次一别后,林楚生没再正面遇上楚宏。 林楚生仍然会去学堂,画那种很丑又没有功用的符纸,有时候他碰上袁渊就会聊两句。因为凶咒一事,袁阁主对林楚生有所改观——他从对方圆滑庸碌的皮囊下窥见两分棱角,很自然就想了解更多。袁渊好几次从言辞上想激一激林楚生,看看后者到底是什么心思。 但那些设计过的语言就像水绕过船只,从林楚生身边绕开了。 林楚生又虚伪又滑头。他不对袁渊交心,但也知道让袁渊保持兴趣对自己有好处。林楚生变得像一个多面体,他会对袁渊说奉承谄媚的话,偶尔也冷言冷语刺对方。 不管林楚生本人如何,他在扮演使袁渊感兴趣的角色上大获成功。在吟风阁的学堂散学后,他们仍然靠在学堂的窗前一直说话到夕阳西下。 林楚生想起,他和袁渊小时候确实当过同窗。那时候他们还在学堂里识字开蒙,自然没有很大差异……林楚生天天逃学堂,爬树掏鸟蛋充分锻炼运动能力。有一回他从树上爬到学堂的窗口,正好看到袁渊在回答夫子的问题。小袁渊的声音温温柔柔长得也标志清秀,和小女孩似的。林楚生趴在窗台上红了脸,扭捏地跟在别人后面好几天。 林楚生知道人家是男孩也不改,还喊别人“渊哥哥”。最后还是萧无心,看大弟子一天到晚在学堂也没识几个字,把人拎回来让伏续长老举着戒尺来教导。 这种记忆实在太久远,不要说袁渊,林楚生都快忘干净了。现在成年形态的袁阁主跟林楚生说话滴水不漏,只会让林楚生觉得很无聊。 这时,一个人从窗台下走过。林楚生看过去,看到穿着墨蓝色的披风的背影走出门廊,仆人为他开门。 林楚生一眼就认出那是男装的楚公主。 袁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也看到了那个人。袁渊皱眉:“你刚才有听我说什么吗?” 林楚生说:“啊……刚刚在想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