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夏回,你看看。”祝子煜边看菜单边往隔壁少年那凑。
可惜夏回一个巴掌将他的脑袋抵住,不能说冷声但也绝不算热情:“我就不必了。”
祝子煜百忙中不忘抬头问:“咋啦?吃大户你还不好意思上啦?两位哥哥都是大款,放心,我们大胆吃就完事啦~”
祝子煜不愧是他大舅的儿子,没心没肺的时候真话是一出溜往外冒,祝宴听着都觉好笑。
夏回今天依旧是一身洗得发旧的t恤和运动裤,祝宴每次见他都会下意识看向他的鞋,那双脱边的回力实在令他印象深刻。今天也不例外,还是那双,所以祝宴才会在祝子煜抬脚大夸特夸的时候无情的打断他。
他相信夏回也许不会在意这个,但少年人的自尊心是易碎的,祝宴想,哪怕小心一些呵护总是没错。
夏回摇摇头,单薄的身躯坐得笔挺,一双眼睛又清又亮,黑色的瞳眸像是隐藏着沉甸甸的洪流,哪怕他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但仍旧有不符于他这个年纪的坚韧附着在身。
祝宴觉得他像一座青山。
这样的人真的很难不让人产生好感。
“我和宴哥有缘分就行了。”
一直闭口不言的人一旦出口那大概率是要语出惊人的,夏回也不例外,祝宴倒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倒是周明知闻言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
一餐饭吃得不紧不慢,祝子煜和周明知聊的有来有回,已经从‘他哥的同桌’成功转换为周哥。
没办法,周明知学生时代就被趋之若鹜,可见这个男人的个人魅力是有目共睹的,更别说他有意和谁拉进关系。
祝宴觉得小表弟那不值钱的样儿简直没眼看,借口起身去了洗手间。
狠狠用水泼了脸,祝宴抬起头看着镜子里刘海被水打湿凌乱的自己,像是脑海中的千头万绪,理不清,还很潮湿。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不太喜欢,却又隐秘的有些期待。
放空的时间很短,被一张递过来的纸巾打断。
“擦擦脸,宴哥。”
来的人是夏回。
祝宴顺手接过:“进去吧,我等你一起回。”
夏回摇摇头,和他一起倚靠在洗手台边:“我就是来找你的。”
祝宴微楞:“找我?”
“嗯,你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夏回脑袋一歪,看着他,夏回的长相本身并不适合做这样的动作,但难得的是竟然一点也不违和,看着既乖张又乖巧。
祝宴:“很明显?”
“那倒不是,但是我能感觉到。”夏回注视着他,“你的心情,开心,难过,不耐烦,我总觉得我能感觉到的。”
祝宴轻笑,饶有兴趣地看他:“这么厉害?那你以后可以去读心理学,估计蛮不错的。”
夏回摇头:“那是不行的,我只感觉得到你的。”
“哇,你别吓唬我,你该不会是获得了什么关于我的特异功能不成?”祝宴逗趣道,“那可不行,这样对我不公平。”
夏回虽然看着沉默寡言,好像拥有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但恰恰相反,正是因为他从小就受尽白眼,寄人篱下的生活让他早早就学会了看人脸色。
再加上他对祝宴一直有着不同寻常的关注,所以他很明白祝宴说这些话的意思,他的玩笑话就是在委婉的警告自己,不要再说奇怪的话了。
上次在车上也是同理。
夏回暗暗唾弃自己,他空有眼力见,但他不会说话,所以他少言寡语,他知道自己骨子里带着属于夏家人的刻薄,说多错多。
宴哥真的是他见过最美好的人。
不仅仅是救他于水火的食物,还有那些被小心翼翼保护着的,散落了一地,被碾碎,被封存,被掩盖的,一文不值的自尊心。
他很感激。
还好祝宴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反应,只是拍了拍少年的肩,温声说:“回去吧。”
两人一前一后地落座,祝子煜不满地嚷嚷:“怎么你们三都跑了,留我一个人干饭,多寂寞啊,分批去不行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