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斯文矜贵却宛若呆木的男人,楼昊有些哭笑不得:“你别告诉我你从a市回来真就打算和祝宴当一辈子的好朋友,那可太怂了。”
周明知想了想,说:“我们现在住一起。”
“住一起?”楼昊转眼就想通了,“房东室友那种住吧?”
周明知又闭嘴了。
“我说你的那股运筹帷幄呢?洒脱自在呢?智商超群呢?都喂狗了?”楼昊嘴皮子在读书的时候就是一群人里头最溜的,毫不客气道,“不会连他喜欢男的女的都还不知道吧?要我说你直接表白得了呗,伸头缩头就一刀嘛,从高考结束到现在这都耽搁六年了,你有几个六年啊?”
是的,六年了。
可周明知喜欢祝宴不止六年了。这六年只是他在暗恋喜欢与自我开解之间徘徊的时间罢了。
周明知比谁都清楚,其实不需要楼昊提醒,但他有自己的顾虑。
祝宴是一个外表看起来软性,其实内心坚如磐石的人。
在大学的时候周明知除去学业上的事,最常做的就是复盘。
他一次次的回想,他非常确定也很肯定,他几乎是没有让祝宴察觉到——他暗恋他。
可哪怕是这样祝宴还是消失了。
不能说消失,只能说单方面的消失在了周明知的世界里。
发现自己喜欢上祝宴时周明知是受到了冲击的,但他很快冷静下来。首先他细细感受过这股悸动,直到这悸动化为难以言喻的汹涌般的潮水,他谋划着如何才能不动声色的让祝宴也喜欢上自己。
他不敢赌。
他不知道少年对同性恋是何种看法,或者说一个男生喜欢上他,是何种场面,他不知道祝宴对他是否满意,他只能努力观察少年的眼睛,在他露出崇拜亦或是类似于喜爱的表情时了解他对自己的满意程度。
他从小的成长环境,有和没有一样的家人,情感冷漠一脉相承,他实在很难有信心。
冲动与荷尔蒙是大忌。
高三那一年对周明知来说简直是人生中最痛苦又最甜蜜的一年。
他的精力除了学习就是祝宴祝宴祝宴。
他无孔不入地试图在祝宴身边打上属于他的标记,他贪图于祝宴日渐一日的依赖,他知道自己的哪些优点令祝宴喜爱,他便不遗余力的发挥这些他本不在意的技能。
他是这个世界上最装的人,但他不在乎,他只为一个人表演。
一切都很顺利,高考结束那天周明知还特意发了信息让祝宴去散伙饭那天来找他和他一起出门。
祝宴没回,但周明知沉浸在即将展开的表白活动里没有在意。
楼昊就是当时的知情人,因为表白的场地在散伙饭楼上,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周明知一个人忙不过,楼昊来帮的忙。
气球是周明知吹的,彩带是周明知绑的,蛋糕是周明知亲手做的。
他还特地穿了一件崭新的白色衬衫,像是即将要成为一个合格的大人。
是一个马上要成为大人的少年带着满腔的爱意与未来,等着另一位少年的到来。
后来周明知怎么回去的,楼昊其实不清楚,但当老师在酒席上宣布有几位同学不能到场的时候,楼昊在听到祝宴名字时就惊诧地朝周明知看过去了。
周明知那时还不是如今天塌下来也面不改色的模样,他那时不过是一个马上准备着对暗恋了整整两年的人表白心意的十八岁少年,楼昊看到了校园里无往不利的佼佼者失魂落魄的模样。
说实话,挺可怜的。
因为和周明知考到一个大学,两人私交也好,那点可怜在往后时光里时不时会从楼昊脑海里闪回,他都觉得祝宴有些可恨了,但转头想想,人家根本不知情,恨都恨不起来。
这都什么事儿啊。
所以当这六年周明知日复一日的单身,年复一年的回图市‘转转’,有时候还会转到某个城市的药理学去,楼昊觉得这人八成是没救了。
这次回图市,楼昊也参与了决策,他是真的百分之百支持的。他那时候也好奇,周明知这头倔驴终于开窍了,他还特地问过为什么。
结果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因为祝宴开了个超市。
这几年周明知肯定是经常打听祝宴消息的,可以说祝宴的大体动向周明知都了若指掌,比如大学期间不止女生,也有男生向祝宴表过白,但是祝宴拒绝了。比如一直单身并没有谈过恋爱。比如回了图市并没有第一时间找工作,而是自己一个四处旅游,直到开了这么一家超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