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像一瞬间回到早上捏陶那时候,何乐为整个后背像过电般发麻,他感觉自己不太对劲,于是往旁边挪了小半步,“哦好,谢谢。”
“我回去了。”陈政年说。
何乐为不知道在想什么,可能在发呆,陈政年跟他说话也没回应。
听见脚步声远,他才猛然反应过来,大声说:“走啦?要不要给你换双拖鞋?”
陈政年为了帮他蹚水进门,鞋子肯定湿了。
“不用。”对方声音很沉,像云层中酝酿已久的雷声,未至耳畔轰鸣,却让人感受到一种不可言喻的低闷。
很快,何乐为发现,沉的不是陈政年的声音,而是早已蓄势待发的暴风雨。
“轰隆”一声巨响,雨点噼里啪啦砸下来,整个世界在刹那间黑了,眼前看不清任何光点。
下雨了,陈政年有伞吗?
何乐为没有时间多想,急急追出去,跑到楼梯的拐角处遽然被人抓住手臂。
“幸好,你没走远。”何乐为喘着气说。
他几乎没怎么跑过步,就这么小小一段,累得腿软,跟腰下挂了两条面条似的。
“跑什么?”陈政年跟着他往回走。
何乐为就扬起头来傻笑,“我怕你淋雨了嘛。”
陈政年觉得何乐为真的很傻,他相信任何人在碰上大暴雨的时候,都会自动寻找遮蔽。
哪怕他已经走进雨里,没有伞,也会折回来。
“我家里有伞,可以借给你。”何乐为说。
但是他忘了,那把伞有好几年没使用,打开的时候,伞柄架子都生了一层粗糙又难闻的铁锈。
何乐为有些窘迫,解释说:“我不经常出门,没想到它坏了。”
物业也没有带伞,几个人只能在门口干等。
没想到等着等着,竟然把修理工给等来了。
何乐为正要感叹人风雨无阻、尽职敬业,结果就听见对方说:“二百,谁给?”
空气突然陷入安静……
“我、我。”何乐为抬了抬手。
修理工看出屋主是个独居盲人还有些惊讶,用鄙夷的目光地来回扫视物业和陈政年好久,最后收少何乐为三十块钱。
“房子太老了,排水系统也不好,这几天最好别住人。”
物业被盯得有些心虚,也跟着附和说:“对对,这段时间还是别住家里了。”
问题是不住在家里,何乐为也没地方去,对盲人来说,适应新环境,比住水房子可怕多了。
他笑着跟他们打哈哈,并没有把话听进去。
修理工看出来了,还是没忍住多劝几句,“你别不当回事,等年纪大了,膝盖要疼的,半夜疼得睡不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