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怕,听我说。”
徐赐安的声音或许并不温柔,每一个字都仿佛有一种足以穿透宫忱内心的力量。
“我过去所做的每一个决定,走的每一步路,不管是深思熟虑,还是不假思索,我都不曾后悔。”
“我不会因为做了而后悔,只会因为没做而后悔。”
“看见你躺在污秽之地的那一刻,如果我不做点什么,我就会走火入魔。所以即使当时我知道你是假死,我也不会停下禁术。”
“我必须要做到我能为你做的一切,否则我不会放心。”
徐赐安顿了顿,平静道:“这些话我就说这一次,你下次再问,我也不会说了。”
“好,我都记下了。”
宫忱沙哑地笑着,往后一趟,睁眼看著高耸险峻的黑色山脉和天空那一线刺目的浅蓝。
不安得到了缓解。
他的内心腾出余地,难以抑制地开始想念徐赐安的眼睛。
“可是我不明白,你既然没有生气,为什么不见我一面就走了?”
“你跟柯岁聊了什么吗?”
徐赐安沉默了一会,“他是真正救了你的人,我很感激。”
“他说,假死成功的条件其实很苛刻,毒发时你会非常痛苦,但你想活下去的信念不能有一丁点的动摇。”
“你从没放弃过自己,哪怕最艰难、最痛苦的时候,也想方设法地活了下去。”
“你做得很好,比我见过的任何人都要坚强,有韧性。”
宫忱摸了摸鼻子:“师兄,虽然你是在夸我,但我感觉你好像不是很高兴啊?”
徐赐安声音果然冷了下去:“你朋友对你这么情深义重,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宫忱讪笑:“你都说了是朋友……”
“我知道,”徐赐安眯了眯眼,重重道,“我也说了,我很感激他。”
“那个,我会好好传达………”
徐赐安道:“不必,改日我亲自去,我还得谢谢他提醒了我——”
“——宫惊雨有活下去的本事,而徐赐安,却只想让他躲在自己的羽翼之下,真是高高在上。”
“他这话,说得当真一点没错。我过去是这么想的,将来也不会变。”
“宫忱,或许终有一天,我们之间会因为理念不合产生矛盾,那时你打算怎么解决?”
“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不见我的,”宫忱莞尔,“这很难办吗?”
徐赐安啧了声:“不难,等你有一天修为追上我了,我自然不会成天做无谓的担心。”
“那你就等着。”
宫忱说:“我来追上你。”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知道。”
宫忱原本的修为是大乘境中期,而徐赐安则是大乘境巅峰。
两人看似只差了一个境界,但这一个境界确实常人三年五载都难以跨越的。更何况宫忱现在的假身因遭到重创,修为相当于倒退两年,维持在大乘境前期的水平。
要想追上本就是修炼奇才的徐赐安,简直天方夜谭。
宫忱早就过了天真的年纪,也不会做荒诞无稽的承诺,可他现在却对徐赐安说:我来追上你。
不管他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都让徐赐安心中警铃大作。
他咬着牙说:“你做梦,我这辈子还没见过能追上我的人。”
“做梦怎么了,”宫忱无辜道,“我还做梦亲过你呢,这不也实现了。”
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说来,在天泠山那次,就是因为模模糊糊做了一个和徐赐安亲嘴儿的梦,后来快走出天泠山时,宫忱才一时冲动亲了徐赐安的。
虽然那次不太愉快,但结果不是很好吗?
“真有本事,你就跟我打个赌,”徐赐安冷笑一声,他是喜欢宫忱,但不意味着他愿意输宫忱一等,“我给你三年,看你能不能追得上。”
“三年太久了,”宫忱嘻嘻一笑,“一年就够了,话说师兄,赌注是什么呀?”
这嚣张的臭小子。
徐赐安面无表情道:“你若输了,你以后做什么都得听我的。”
宫忱心说,我现在还不够听你的吗,嘴上却吃惊道:“赌这么大,那我也赌个厉害的。”
“随便。”
“我想想——”
马车终于在晃晃悠悠中驶出了荒路,天光大盛,洒在宫忱的脸上。
他笑着笑着,就安静了下来,然后望着远方,眼底泛出几分温柔。
“我若赢了,我就要娶你。”
“我们堂堂正正地在人间成一次亲,有一个自己的家,你说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