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莞尔:“要我直说的话,我只能告诉你,大祭司没那么多时间去管副首领由谁来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有些事,不需要由你来做。”
“您的意思是?”
“若是守碑人真成了一盘散沙,现下最该担心的不是你这个小姑娘吧。”
迟秋一怔,反应过来了:“您是说,下一任首领的候选人?”
倘若候选人可以更得人心,自然也更容易得到燧光阁的青睐,在下一任首领的选拔中更占优势。
“不错,”使者点头,“崔彦是第一个来拉拢你的,但绝不会是唯一一个,你不必把希望全寄托在他身上。”
“确实如此,这是我之前没想到的。”迟秋眼里亮起一丝光芒,但不知想起什么,又很快灭了下去。
“……可我现在没时间等了。”
她低头喃喃:“我已经决定了,明日要同崔彦成婚。”
使者似乎过于意外了:“什么?”
迟秋闭了闭眼,再抬头时,目光中俨然多了几分坚定,站起身来,深深鞠了一躬,“昨日大祭司特地前来解围,今日您又如此耳提面命,叫我不要妄自菲薄,迟秋心中万分感激。”
“您说的话,迟秋回去会再仔细斟酌。只是今日还要筹备婚事,先行告退,失陪了。”
她哪里是要仔细斟酌,分明是已经决定好了要先嫁给崔彦,日后再借其他人脱身。
她向来勇敢且果断。
哪怕代价是自己的名声和青白。
“副首领,”使者沉默了两秒,取下面具,轻叹一声,“留步。”
迟秋即将离开的脚步猛地一僵。
声音变了。
怎会如此耳熟。
就好像是……
这不可能。迟秋想。
但她还是忍不住僵硬地转过身,目光一寸一寸往上移。
“……首、”她嘴唇蠕动了一下,盯着面具下方的脸不可置信地看了又看,似乎是在确认这到底是不是她的幻想,眼圈一点点泛红。
宫忱冲她张开胳膊。
“是我。”
“我回来了,迟秋。”
“首领——”迟秋终于确信那是他,哽咽着冲过去扑进了宫忱的怀里,“你还活着!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面对戴着面具的使者时,无论自身境况如何,她始终将情绪全部藏于心底,表现得从容不迫,作为宫忱亲自任命的副首领。
可此时此刻,她却不管不顾地缩在宫忱怀里,放声哭着。
“啊——呜啊——”
她今年才刚满十九啊。
宫忱垂着眸想。
“我不在时,你一直做得很好。”
他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千言万语哽在喉间,都汇聚成了三个字。
“辛苦了。”
迟秋这才想起,“使者”进来后第一句话说得原来也是这个,不由得边摇头,边哭得更凶了。
………
“所以,首领你假死不只是为了脱身,也是为了引蛇出洞?”一番谈心后,迟秋差不多冷静了下来。
“嗯,”宫忱微微皱起眉头:“我先前并未在意过崔彦此人,前几日被人点醒,才记起自五年前,我和他之间便有一段颇深的仇怨。”
“他五年内能迅速爬到惩恶台长老的位置,而云青碑破裂后,又能够如此轻易地定下我的罪名,少不了有主使在背后推波助澜。”
“那肯定得好好调查一番,”迟秋点点头,不禁开始摩拳擦掌,“这么说,我答应和他成婚,反而是对的。首领,就让我先深入敌营,收集情报,然后再……”
“对个屁,”宫忱忍无可忍,重重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一个姑娘,哪能随便答应这种事。”
迟秋捂着额头趴在桌子上:“那我也不能让奚何在地牢里任他欺负啊。奚何先前待阿佑那么好,没想到是崔彦这么个混账东西,他竟敢……”
不知想起什么,她眼睛上起了一层薄雾,哑了声:“我去看奚何的时候,他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光我看到的鞭伤,就有三四十道。”
三四十道。
宫忱用力闭了闭眼,但说话时的声音依旧很温柔:“等我们救他出来后,我会给他用上最贵的药材,保证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奚何。”
“……别还我了,”迟秋委屈得有点想啃桌子,“我是喜欢他,可他一直都只把我当妹妹。”
宫忱可没那个意思,嘶了声:“我感觉你也只是把他当哥哥啊。”
“什么哥哥啊,”迟秋拍案而起,牙对准了她家首领,语气不善道,“你又没喜欢过谁,怎么可能懂我对奚何的感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