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陷入诡异的寂静。
奚何震惊又茫然地看了看脚上被踩断的铁链,手中压根没戳进脖子里的金簪,还有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
少顷,尸体睁开眼,从地上爬起来。
奚何:“………”
“诶,”宫忱抹了一把脸上的假血,瞬间变回自己的声音,冲他挑了下眉,“你家首领演得怎么样?”
奚何瞳孔猛缩。
这副见了鬼了的模样和迟秋见他那会差不了多少。
宫忱想冲他笑一下,看着他身上的伤,最终没能笑出来,将一颗药丸塞进奚何嘴里。
奚何愣愣地看着他,都不知道那是什么就吃了下去,手指微微发颤,比划道:“你是人,还是鬼?”
他的灵力被崔彦用蛊毒摧毁了,感受不到宫忱身上的气息,自然也分辨不出宫忱是人是鬼。
“本首领现在可比你更像人。”
奚何扯了扯嘴角,笑了一下,比划:“太好了。”
“刚才那个是止痛的,”宫忱没时间多解释了,又给他塞了颗药丸,飞快道:“这个药能补充你的灵力,你跟我把外衣换了,一会我化作你的模样,先将人引走,你等外面没动静了再走。”
奚何抬手似乎要说什么。
宫忱按住他,目光沉静道:“迟秋就在东门接应,出去后不要回头,也不必等我,如果你还认我这个首领,就听我的。”
。
“崔大人!”
“不好了,新娘子跑了!”
“一群废物。”
崔彦刚和段瑄从祠堂出来,闻言身体一晃,撑在门口的石柱上,阴沉无比地望了过来:“启动结界,我看他往哪里逃。”
“可是其他客人也在府上,若大张旗鼓地动用结界,所有人都会知道新娘子跑了,这桩丑事很快便能传遍整个邺城。依我看,不如立即找一个假新娘,先成亲,再抓人。”
“你倒是为我着想。”
崔彦盯着下属看了一眼,往前走去,身上的吉服愈鲜红,愈是显得他面庞苍白阴郁。
砰的一声。
他一掌重重甩在下属的脸上,冷笑一声:“没有他,我还成什么亲。”
“照我说的做。”
“………”下属脸上已然有一个鲜红的掌印,咬了咬牙,“可结界开启需要时间,万一新娘子趁这个时间逃出去了,岂不是得不偿失?”
又是啪的一声。
“那你现在还在这废什么话,”崔彦冷冷道,“滚去做。”
“……是。”
下属离开后,崔彦手指从袖中勾出一个黑盒,打开,凝视着里面蜷缩着的一只血蛊,却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不舍得用?”
身后,一位锦衣男子不紧不慢地踏过祠堂的台阶,瞥了眼他手中的蛊虫——虫体瘦弱不堪,血芒若有若无,似乎已经奄奄一息。
段瑄啧了一声:“看来你是一次也没用过我送你的这只蛊,浪费至极。既如此,不如一开始就放他走……”
“谁说我舍不得。”
崔彦打断段瑄,终于催动了那血蛊,声音如霜:“他今天就是疼得晕过去了,我也不会停。”
。
“啊!!!!!!!!”
应春来突然惨叫了一声,在应婉脸上不停地颤抖。
应婉按着它道,吓了一跳:“春来,春来,你怎么了?”
“疼!姐姐!我好疼!”
“啊啊啊啊啊!”
“怎么会突然疼呢?”应婉慌了。
宫忱划破指尖,用血轻抹了一下玉佩,在脑海中低声道:“应师姐,冷静点,我猜——”
“是另一只眼睛在附近。”
血液浸入玉佩,在空间里化成一团血雾,逐渐被应春来吸收。
它的情绪像是被什么安抚了,止住了尖叫声,只是仍不安地游移着。
“另一只眼睛?”
应婉声音猛地一滞,终于反应过来什么,又惊又惧:“难不成段瑄也在这?”
“段家本就和惩恶台交好,段瑄会出现在崔彦的婚席上并不奇怪。”宫忱加快了离开的脚步,“但我没想到他会随身带着鬼眼,两只眼睛靠近,恐怕不只是我们这边有反应,他那边也会有所察觉………”
就在这时,天边骤然亮起一道粲然白光,像是瞬间绽放的明亮烟花。
宫忱脚步猛地停住,抬头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