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宅的地契被族人收回后,江大伯让人将垣墙筑高几倍,刷上棕油,使其无法攀爬,江泠刚搬走,他就打算将宅子卖出去。
江大爷做得很绝,他理直气壮,既然江泠不再是他们族中的人,那么也不别怪他冷血无情,不给他留活路。
江泠常吃的药都带在身边,他现在还不能自己走路,站不了多久就会痛得跌倒,他还有一些压岁钱,想等腿稍微好一些,就出去找事情做。
山上的书院,给一点束脩,可以有一间山舍住,是个很不错的去处。
不过在腿能走之前,江泠只能住在叶家。
前日去江家老宅寻叶秋水时,强撑着站立了太久,腿股处刚愈合的伤口崩裂,江泠又要养许久的伤。
万幸的是当时备好的药足够多,还能撑许久。
叶秋水扶着江泠来到北坊,巷子里站着许多探头探脑的人。
这么久来,曲州江氏闹出的事情百姓们都听说过。
江家三郎是个刻薄寡恩的性子,逼死父亲,气走母亲后,又与族人起了龃龉,被赶出江家,他无依无靠,又有腿疾,只有叶秋水这个傻子才会把他带回家。
叶秋水无视邻里的冷嘲热讽,扶着江泠,低声道:“哥哥,前面有台阶,慢一些。”
江泠撑着手杖,慢吞吞地抬起腿,艰难地跨过去。
只走几步路,他便已冷汗淋漓。
周围的窃窃私语,他都听在耳朵里。
以往听到的,多是赞美之语。
如今完全反过来。
江泠跨过门槛,院外还有人探头张望。
“东门街的小官人居然跑来我们北坊了,稀奇哦。”
“什么小官人呀,他是被族里赶出来,没地可去啦!丧家之犬!”
“什么人才会被家族赶出?”
“自然是不仁不义之人了,你没听说过他爹干的那些事吗?”
“瞧着画似的郎君,竟然表里不一。”
这些话,江泠都听习惯了,他置若罔闻,叶秋水也不理会,扶着他进屋,关上门,隔绝掉那些窥探的眼睛与吵闹的声音。
“哥哥,我们以后就住在这里。”
“这是柴房,这是灶台,这里以前是鸡圈,不过后来鸡都被我爹吃了,我也没有钱再买小鸡崽,所以这一片就空下来啦。”
叶秋水拉着他坐在窗户边,伸手指着外面,兴致勃勃地给他介绍院子里的布局。
叶家院子很小,屋里能落脚的地方也很少,不像江公宅,地上都铺着青石砖,洒扫得很干净,北坊的穷人家铺不起砖头,有的屋舍甚至是用茅草搭建,脚下都是泥,一下雨,地面泥泞,会弄脏鞋袜。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