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那个被抱在怀里,死去多日,骨瘦如柴的孩子。
周围的人虎视眈眈,他们不知道这个孩子已经死了,他们等待着,她咽气的一瞬间,可以变成大家果腹的食物。
叶秋水知道她受了很大的惊吓,抱着她安慰了许久。
“为什么会这样。”宜阳哭道:“芃芃,为什么这个世上,会有人过得这么凄惨,我……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她从小没吃过什么苦,最苦的就是被长公主罚抄书,背功课,每日烦恼的,是没有穿到时兴的衣裙,是各府上供的料子不够精美,是腰围又大了一圈,喜欢的衣服穿不下了。
哪曾想,这世上,还有人过得如此凄苦,会有人吃不饱饭,穿不暖,会有人因为一块茶点而大打出手,易子而食这种事情并非志怪小说中的传闻。
宜阳哽咽道:“我觉得我好像做错了。”
在她为了不想写功课而离家出走的时候,有人因饥寒交迫而受苦,她吃着最精致可口的饭菜,但同样也有人食不果腹,只能啃食树皮,泥土。
“没事。”
叶秋水安慰道:“别哭,我知道你突然见到这样的事情,心里受不了,但是你别太自责,有些事情,其实你也不知道,你别内疚。”
“呜呜……”宜阳抹着泪,“我就是好难过好难过,我觉得我以前太天真了,天真到愚蠢,甚至可恶。”
“没有没有。”
宜阳吸了吸鼻子,心里闷闷的,堵了一片
“好了好了。”叶秋水拍拍她的后背,“没事了,别哭啦。”
好一会儿宜阳才缓过来,这时,长公主府的下人过来接她,宜阳心事重重地离开。
大批难民涌入京郊,消息上报到皇帝面前,由此可以推出西边的战事很是紧迫,虽然他们已经尽快将附近的百姓撤出,但战事紧急,依然有许多人受难,皇帝听了,神情严峻,召集了许多大臣。
京郊的难民暂时被衙门接管,有专门的地方安顿,宫里还派了太医过去为他们诊治,叶秋水也在其列。
吴院判说:“战事吃紧,太医署也要派几个人随军前往边境。”
大家都不愿意去,到了军中,与家人聚少离多,分别两地,说不定还会受伤。
吴院判倒是没来问叶秋水,知道她是个女孩,定然不愿意离家。
工部的官员来为难民修建棚子与暂时的住处,江泠和同僚一起赶到,先清算人员数量。
“京师不可能收留所有人的,这样子迟早要起大乱,当务之急,是要控制好战事,别再波及到其他地方。”
“往年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起战事。”
“怕是因为官家年老,几个皇子又还小,藩属国才起了不臣之心。”
几个官员低声交谈,江泠拿着尺子与纸笔走到难民暂居的白鹿寺中。
寺庙大殿前搭了几座简陋的棚子,叶秋水熟练地为病人诊治开药,说:“他们饥饿太久,不能直接喂补品,先煮粥,弄些疗养的食物喂他们,脾胃养起来后才可以吃其他东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