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江泠拿着新画好的图纸,和知州商量了一番,
让匠作坊按照图纸制作新的农具, 水车,分发给乡亲们试用。
这些农具都是工部新造的, 东山下耕作的农人用过都说好,能减轻人力, 也不会破坏土壤,江泠稍微改良了一下, 更贴合曲州的地势土壤, 龙骨水车建在半山腰, 能稳定地输送水源上山, 比以前用的那个更省时省力。
叶秋水到了哪儿都不忘谈生意,买地皮,种瓜果香草, 记得京师的夫人们喜欢泉州的绞罗, 又亲自去挑了几箱,准备带回去。
母亲当年草草葬在后山,只有一个简单的坟冢,周围生了些杂草,叶秋水就带着小铁锹, 坐在山头, 一点一点地将附近所有的杂草都清除干净了,她一边铲草一边絮絮叨叨地说话, 自言自语。
“我开了铺子,在京师,可以赚许多钱。”
“小时候我还说过, 长大了一定要赚许多钱,不能成为像叶大那样的人,阿娘,我做到了。”
叶秋水淡淡说道:“我说过会让你享福的。”
回答她的只有山野间微凉的风。
叶秋水坐了下来,心里很惆怅。
她不再念叨,过了许久,才轻声说道:“阿娘,怎么办,我已经完全想不起你的样子了,你会不会怪我。”
母亲的模样,渐渐的在叶秋水的记忆里只剩下一个模糊的影子,想到她的时候,会闻到皂荚的香气,会感受到春日的融光。
叶秋水对父亲的死熟视无睹,因为她没有将药给他,叶大才会因为旧疾发作而死在寒冬,间接害死亲生父亲的人,怎么都算不上是俗世意义上的好孩子,所以她很害怕,阿娘知道这件事,会觉得她不是一个好孩子。
过一会儿,江泠上山寻她,看到叶秋水孤零零地坐在地上,他愣了一下,轻手轻脚地走近。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这阵子,叶秋水会那么低落,她越厉害,越获得成就,便越难过,因为这种成功并没有反馈到她所重视的亲人身上,她心里痛恶自己当时的弱小,懊恼自己成长起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叶秋水没有注意到他过来,等紧握着铁锹的手忽然被握住,叶秋水回神,抬起头,江泠站在面前,沉默地将铁锹拿过去,用手帕擦她掌心沾上的污泥。
“饭做好了。”
江泠说道:“回去吧。”
叶秋水站起来,“好。”
她腿坐得有些麻了,站起来的时候歪了歪,江泠扶住她,忽然指了指叶秋水身后,“你看。”
叶秋水疑惑地转身,她方才坐过的地方,旁边突然多了一朵小野花,这附近的杂草叶秋水都除干净了,先前根本就没有,是突然冒出来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