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此言气得沈濯跳脚,当即气急败坏地就要让随从押住他,却被他忽然掏出来的匕首抵住了咽喉。
沈渊不想要段曦宁给的这把匕首,可他也实在找不到别的防身利器了。
殿内一瞬安静下来,只有他冰冷的声音响起:“如果你想鱼死网破,我奉陪到底。”
沈濯先是大惊失色,旋即又厉声质问:“凭你也敢杀我不成?”
“我不想杀生。”沈渊淡漠道,“可你若想入黄泉,不如拿你这条命试试看。”
反正他明日就要前往桓军大营为质了,能活几日未可知,不如拉上个垫背的,也算为他往日出口恶气。
他这好似不要命的架势终究还是让沈濯心里犯怵,最后只撂了几句难听的狠话便带着随从离开了。
待他一走,沈渊长舒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匕首扔到了一旁,平复了心绪,吩咐侍从商陆:“将博山炉里燃的香灭了吧。”
“公子,您这几日不都点这香吗,还未燃尽,为何要灭了?”商陆虽听命上前,不免疑惑,又想起先前被沈濯揪走的香囊,惋惜道,“还有那香囊,您怎的好好想起来戴它了?您挂饰本就不多,又被二殿下抢走一个,现下他指定扔不知道哪儿的烂泥里了。”
沈渊未曾过多解释,只道:“明日便要启程,早些将我的书都收拾好,莫耽误工夫。”
他离开武康这天恰好是上巳节,是一个在江南颇为热闹的节日。
武康城中还是一如既往的热闹,仿佛从未受过战火波及,显得离去的沈渊愈发形单影只。冷冷清清的,只有一个岁数比他还小一岁,看起来呆头呆脑的侍从商陆跟着。
惟有世子沈鸿特意来送他,面上满是愧疚,一路送到了城门口。
沈渊早已习惯,郑重有礼地与沈鸿拜别:“兄长保重。”
沈鸿怕他难过,安慰道:“阿渊,你莫怪父王,他心中定然也是不舍的。”
“兄长,无事。”沈渊面对这些已十分坦然,只一拱手,“告辞。”
语罢便准备登车离去。
听闻昨夜沈濯伤情反复,高烧不退,太医院的太医全被召去,一直到黎明才散。现下梁王定然在为此焦心,哪里想得起来沈渊是谁?
再说,他那好父王怎么可能为他的离去不舍?
父王大概巴不得他死在外面,永远别回来。
他知道兄长总是怕他心中难过,常说这些话哄他开心,仿佛这样他也是个被父亲关心的孩子。
幼时丧母之后,他也曾希望父王能够像关心沈濯那样关心他。可不管他做什么,换来的都是冷眼与嫌恶,他便明白了,一切都是徒劳。
如今他早已过了渴望父亲关怀的年纪,对此习以为常,不在乎这些事了。
只是他不明白,父王为何厌他恨他至此?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