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舍不得咽下去。 她脑子里一时想着要不要带回去给她娘尝尝,又想着小弟,仅仅只犹豫几秒,就按下了这个念头,不管拿给谁,都有被她爹发现的危险,要是让她爹知道丁果还能给她送这种好东西,明天就敢指使着她来跟丁果要东西。 想想她爹以前的举动,丁莹就一张脸涨的通红,她不再犹豫,狼吞虎咽的把手里的东西吃饭,捧着丁果给她倒的开水,边喝着边聊些小时候的事,又好奇的问了些丁果城里的事。 东拉西扯了一番,丁莹几次欲言又止,丁果装作没看见的样子随意的聊着。 终于,丁莹深吸了一口气,问丁果:“丁果,我、我爹那人,自从上次之后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总梦想着给我找个有权有势的人家。”她脸色涨的通红,却不得不强忍着羞耻自揭遮羞布,“也不知道他咋想的,哪有那么多有权有势的人家等着我去嫁,人家又凭什么非得找我?他这个梦要是一直不醒,我还能省心些,待在家里总好过让他卖了换彩礼,你不知道我姐嫁的那个人家……” 丁莹脑子里划过她姐身上的那些伤和瘦骨如柴的面容,她忍不住哽咽,艰难道:“等我爹不再做梦了,我大姐的下场就是我的下场。” 丁莹抬头,神色认真地看着丁果,郑重地请教:“丁果,你见识多,书念的也比我多,你能不能指点我一下,我该怎么办?” 丁果同情丁莹,却没想着盲目深交或者当什么人生导师给出什么指点,一旦事情不成又在丁莹在她爹那里暴露了,依着丁二狗的人品,肯定会缠上她。 缠不上她,也会平白给三婶家添麻烦。 所以,她不想沾惹,可丁莹这么直接问她,丁果又不好完全拒绝,她先问丁莹:“你有想过自己要怎么抗争吗?” 丁莹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想要是实在不行,就拿根绳子出去吊死算了。可我又放不下我娘……” 她说着哭了起来。 丁果心头一震,沉默半晌,递过去自己的手帕。 丁莹摇了摇头,抬起袖子抹了把泪,突然笑了下,道:“不好意思,我这、我也是实在找不着帮我出主意的人了,在村里也找不着能说话的人。跟咱们年龄一样的,基本上都嫁出去了,少数几个还被留在家里挣工分的,年龄又都比我大,之前没交情,如今我的名声…人家也不稀得搭理我。” 丁果听丁莹提她自己的名声,没多想,以为是被上次的事连累的,就像她自己,不也因为她有那么一个无赖爹,对丁莹也有些本能的防备么? 可说起来,丁莹有什么错? 丁果斟酌再三,问道:“你姥姥家那边人丁旺不旺?有能帮你的人吗?” 丁莹一怔,随后茫然地摇了摇头,道:“我有四个舅,但因为我爹是出了名的无赖,我姥家那边跟我们家已经很多年不来往了。我娘性格绵软,管不住我爹,也没脸回娘家……” 丁果抬手搓了把脸,重重吐出口气,道:“丁莹,今天这些话说了,往后不管谁来问,我都不承认的。” 丁莹一怔,随后脸色羞赧的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她连连摆手,道:“丁果,我一定不会让我爹知道的,打死我都不说,我要是说了,让我天打雷劈不得……” 丁果赶紧制止:“不扯这个,咱们说回之前的话题。我的建议是你必须得找外援,你姥姥家那边跟你们断绝关系,是因为你爸,不是因为你,他们不跟你们往来,按说你娘或者家里其他人就算偷着也得常过去走走,维护维护关系。你从现在开始,重新把你姥姥家那边的关系维护起来,没钱买东西,可以过去帮着干活,话说的好听点。” “你爹即使知道了,上门去闹,你四个舅打不过你一个爹?” 这年头,说句亲戚间打架不犯法都不是胡扯,娘亲舅大,舅舅帮着出头是正理,把丁二狗打残了那也是自家人的纠纷,批评教育两句完活,不伤筋动骨。 丁莹惊讶的瞪着眼睛,喃喃道:“早几年我舅是想这么收拾我爹,我娘拦着不让,说我爹是家里的顶梁柱,把他打坏了咋办?” “我呸,我呸呸呸。”丁果没好气地道,“你家顶梁柱现在一年挣几个工分?真把他打坏了躺床上不能动弹,你们还能省下酒钱呢。” 这种事情,还得丁莹自己立起来。她立不起来,再多的建议也白搭。 丁莹抠着一块磨出破洞的补丁,眼底有浓浓的意动。 想想大姐,想想每天累死累活挣钱养家,还要整天被他爹打骂的娘,想想败坏自己名声的爹,想想每天连大气都不敢出的小妹,还有年幼的弟弟。 这法子想要施行会很难,但真的没有比舅舅们帮忙出头最合适的了。 她倒是也有叔叔大爷,可人家的帮忙永远都是劝一句‘有几个男人不打老婆的’,既劝了他娘,也劝了挨打后回家的大姐,压根不诚心管,就是敷衍了事,恨不能家里有任何事都不要去麻烦他们。 “丁果,谢谢你,我知道怎么做了。”丁莹感激的道谢,起身告辞。 丁果跟着去送她。 走到院子里,听见丁大林的欢呼声,丁莹朝旁边望去。 进来的时候她看见丁大勇蹲在地上忙活了,但没注意他忙的什么,这会儿才发现,丁大勇这是在修自行车吗? 不是,丁三叔家里买自行车了? 丁莹震惊又疑惑,这新车子怎么看着不新呢。 她还记得大队里买了村里第一辆自行车,当时几乎全村的人都跑去看了,她也跟着去看,崭新的车子,龙头上系着朵鲜艳的大红花,威风凛凛的停在大队部中间的空地上,大队干部虎视眈眈的在旁边盯着,所有人只准看,不准上手摸。 那情景,是她记忆里为数不多的大事件之一,很震撼,也记忆犹新,跟丁大勇手里正在摆弄的这辆车子相差很大。 但是再旧,那也是她家里买不起的大件,这样的大件,象征着日子过的红火。 她不奢求这种红火,但她想要一份安稳,不每天提心吊胆,不出门被人指指点点。 丁莹握了握拳头,深深吸了一口气,一步三回头的出了门,跟丁果道:“不用送了,有空我再来找你玩。” 丁果笑盈盈地点头。 彭桂花过来跟丁果说话:“那也是个命苦的孩子,摊上那么个爹,让好好的一个孩子成了村里的笑话。” 丁果知道是因为之前的事,她也一阵气闷:“都是岳红梅和二婶造的孽。” 彭桂花道:“你妈和你二婶是有错,可完了就是完了,没见过哪个当爹的揪着这事不放,还白日发梦,喝上二两马尿就忘了自己是个人,醉的东倒西歪的到处托付人,非让人家给他家介绍当官的亲家,还跑去公社宣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