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对封渊道：“谢谢。”
封渊收回手，看她嘴角小小的弯儿一顿，转过身去：
“修行需天人合一，摒除杂念。以你的实力即便无法控制灵力也应克服口腹之欲，更何况还要这种……”
话说到一半，想到对方连走正道修炼都不行，更何况是要克服这些欲望。自己说这种话只不过是白费口舌罢了。
长袖一甩，他什么都没说，径直回到了寒玉床上。
唐乃收回视线，她把辟谷丹好好地收在枕头下面。
她说“暂时”不会出去，就真的偃旗息鼓。几日过去，封渊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身体有异，迷魂蛊也没有再发作。
然而对方也没有再靠近门口。他在打坐时，如果不是听到清浅的呼吸声，几乎就注意不到身后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
而且和他看到的那个微红着脸，认真地摸着墨朗尾巴的云凝棠不同，她现在悄无声息地，没靠近门口，也不曾看向过他一眼。除了那日因为辟谷丹和他道过谢后，没有主动和他说过一个字。
封渊看着静默的日光，明明呼吸声在身后，然而屋内却静得浮尘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辨。
这日，掌门让所有峰主来到主峰，商议召开封魔大会，邀请众宗门来剑宗一事。
封渊皱了皱眉，让通传的小弟子离开，这才缓缓站起。
他微微回头，看到那个纤细的身形坐在窗口，向峰下看。高山之上寒风凛冽，她的脸颊微白，似乎是听到了小弟子的声音，只是长睫颤了颤，但没有回头。
“我稍后就回。”
留下不知是一句震慑还是交代的话，她没有回答，他垂下眸子化作流光消失在原地。
唐乃这才回头，她揉了揉看得发干的眼睛，换了个姿势趴在窗口。
【千篇一律的山峰有什么可看的？再吹下去你又动不了了。如果感到无聊你可以继续和我一起看电视剧。】
唐乃摇头：“我没有在看山，我是在看人。”
【人？】
唐乃伸出手指指了指：“看那些在山峰中间飞来飞去的人。他们都很厉害，飞得比鸟儿还快。”
【这些对于人类修士只是基本技能。在这个世界里，不仅人会飞，妖和魔都会飞。】
就她自己不会飞。
唐乃撑着脸颊，微微拧着眉毛。她身为妖怪，却不会飞。想要假装成人却怕冷怕热，随时都要化掉。既不像人也不像妖，她自己都感觉到很奇怪，怪不得身边的人都抵触她。
好在……她完成这个世界后，就能成为真正的人了。
只是……
经历过这几个世界后，她发现自己对于“人”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想要成为真正的“人”，不是不怕冷不怕热就可以的，真正地融入进去，就要了解到人类的好多情绪。
他（她）们会开心，会愤怒。但是开心和愤怒却不是对立的——明明嘴巴上说着拒绝的话，却会把她抱得很紧。明明气得青筋爆出，却还是会流出眼泪。
她渐渐分不清真与假，很多时候也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情绪。有时候她也开始怀疑，自己失去了那么多的友情和亲情，真的是因为自己特殊的体质吗？还是因为自己到底还是一颗奶糖，即便有了人的形态，也无法拥有人类复杂的情感，所以才会让别人对自己越来越疏远了呢？
【怎么不说话？】
唐乃摇头，说：“没事……”
话音未落，身后就传来“嘀嗒”的声音。她以为是封渊回来了，于是低下了头。
“凝棠？”
唐乃一愣，她瞬间回头。一眼就看到了像是小狗一样，躬着身体的落小雨。
一段时间没见，对方好像是长高了一点，眼睛更亮了。
“唉，几天没有见到我，这么快就不认识了？”
对方一见到她，眼睛瞬间弯成月牙，露出一排大白牙。
落小雨谨慎地向外看了一眼，发现外面没有异动之后，这才缓缓走过来，蹲在门口道：
“你这几天过得怎么样？”
唐乃点头：“很好啊。”
落小雨撇了撇嘴：“你不用骗我，师尊那个性格我还不知道吗？他肯定不会给你吃的、玩的，还可能凶巴巴地让你不许动不许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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