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敌军赶走后,他们并没有多少时间善后,因为京城来人了。
谢余年的手指微微收紧,菩提子的棱角硌得他掌心发疼。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念珠,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等待他的,不是皇帝的嘉奖,而是一道命他入京为质的圣旨。
传旨太监的锦靴踏上沙地之时,他正在齐叔的碑前,赫图像是一道新鲜的伤口,却并未在京城留下多少波澜。
圣旨上的鎏金字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谢余年看见父亲的手在身侧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请少将军即日入京。”
太监尖细的嗓音刮得他耳膜生疼。
夜色沉了下来,营帐中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
承伯侯坐在谢余年的对面,声音沙哑:“你回京城也好,多陪陪你母亲,她一个人在京城,日子过得孤单。”
谢余年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当初留母亲在京城,是为了牵制您,如今见我大了,叫我也回去,不过是怕您功高盖主,将我们母子当作人质罢了。”
承伯侯的脸色微微一变,“这些话,不可乱说!”
“乱说?”谢余年冷笑一声,手中的杯盏被他重重地放在案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赫图一战,死伤多少,他们在乎吗?皇帝不信任您,也不信任我,他怕谢家的兵权,怕谢家的声望,怕谢家有一天会威胁到他的龙椅!”
“新帝初登基,朝中大事仍由摄政王把持,”承伯侯的声音有些疲惫,“京城虽为牢笼,但至少能保你平安。”
“京城不比边关,你回去后,务必谨言慎行,不可莽撞行事。”
夜风从窗外吹进来,带来一丝凉意。
谢余年缓缓睁开了眼。
他知道,他在上位者的眼里,不过是一枚棋子,被推着上了这盘棋局。
但不到最后一刻,谁才是真正的执棋人,还不一定。
......
取消今年选秀的旨意很快就下来了,不过相比较而言,另一件事更令人瞩目。
“小姐,”春兰从外面探出脑袋,“时候不早了了,我们该出发了。”
大姑娘都在府门外了,就差自家小姐了。
姜窈叹了一口气,磨磨蹭蹭的往外走。
这太后也真是不死心,皇帝都取消选秀了,她还挣扎个什么劲儿?
非要举办这秋日宴,邀各家小姐去御花园一聚。
这不就是相亲大会吗?
还是有剧本的那一种。
太后想往皇帝后宫里塞人,还要走这个过场,拉她们过去当陪衬。
算了,就当是古代皇宫一日游。
“珍儿已经先行出发了,”姜盈瞧见她今日的穿着,笑着夸了一句,“你这个围脖倒是好看。”
毛色雪白蓬松,衬得她的脸更加小巧精致。
姜窈刚打了一半的哈欠猛地收了回去,干笑了两声,“是、是吗......”
她的衣服平日里都是夏蝉搭配好的,今天有些冷,夏蝉便将这个围脖拿了出来。
她起来的太急,压根没仔细看。
“是谢公子送的吧?”姜盈轻笑两声,像是看透了什么。
“嗯......”姜窈点点头。
姜盈突然想起什么,问道:“过几日便是谢公子的生辰,你打算送些什么?”
姜窈闻言,微微一怔。
谢余年要过生辰了?
她眼神躲闪,低声道,“我还未想好......”
姜盈见她这样,以为是害羞了,忍不住掩唇轻笑,眼中带着几分促狭,“那你可要好好想想。”
姜窈低下头。
说起来,她确实没送过谢余年什么。
这次......就当是兔毛围脖的回礼吧。
第68章 太后
秋日的阳光洒在御花园中,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
姜窈跟在姜盈身后,偷偷打量着御花园角落的那棵桂花树。
听闻蓉贵妃最喜桂花酒,这桂花树还是陛下亲自陪她栽下的。
园中的桌案上铺了一层锦缎,上面摆满了精致的点心和果品。
姜窈随着姜盈落座,等着太后过来。
她的手还没伸到桌子上拿点心,便听到了太监的通报——“太后娘娘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