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他另有目的。
“......”
谢余年呼吸微滞,垂眸却撞进了姜窈那双眼睛里。
她的眸子清澈透亮,像是能一眼望进他心底最深的角落,让他无处可藏。
沉默半晌,他缓缓开口,嗓音有些低沉,“为了给齐叔报仇。”
“齐叔?”姜窈一愣。
“他是赫图的守备,”谢余年带着几分压抑的冷意,“他没死在战场上,却被人杀死在了营帐中。”
说起这件事时,他下颌紧绷,眸色在雪色映照下愈发冷冽,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姜窈看见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强压着什么。
“当年赫图一战,因为守备图丢失,打得十分艰难。”谢余年的声音很轻,“齐叔领着我们守了六天,箭矢用尽就拆房梁当滚木。”
雪粒簌簌落在他的眉睫上,却化不开他眼底的寒冰。
“齐叔带着亲兵守西门,被流矢射穿肩膀都没退一步,直到父亲赶来那日,他还在城垛上架着弩。”
谢余年冷笑一声,“可就在庆功宴那晚,他被人割喉在自己帐中。”
“所以,你怀疑......”姜窈下意识抬手,将落在他眉睫上的雪粒抹掉。
“嗯,”谢余年反手握住她冻得有些发凉的手,“那晚除了军中将士,只有从京城来的人。”
他觉着,一定是齐叔发现了什么。
比如防备图丢失的真相。
姜窈望着谢余年紧绷的侧脸,突然心头一软。
五年前,就算他是人人称赞的少将军,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
“累吗?”姜窈轻声问。
谢余年怔住,凌厉的眉眼间闪过一丝错愕。
“你不会觉得......”他嗓音沙哑得厉害,“为了一个毫无亲缘的人,不值得吗?”
这几年,谢余年明里暗里听过太多这样的话。
姜窈摇头,“我只觉得,齐叔一定是个很好的人。”
才会让谢余年记了这么多年。
谢余年突然别过脸去。
“他总说......”再开口时,谢余年声音里带着些回忆,“等过年回京城,要教我酿青梅酒。”
齐叔食言了。
最后回到京城,困在京城的只有他。
竹叶青缓缓在姜府门前停下,谢余年利落地翻身下马,转身朝姜窈伸出手。
姜窈将微凉的指尖搭在他掌心,被他稳稳扶下马背。
“那我先回去了。”说罢,姜窈转身朝府门走去。
谢余年站在原地没动,任风雪落下来。
接着他看见姜窈突然停下脚步。
下一刻,那道绯色身影蓦然转身,朝他奔过来。
谢余年下意识张开双臂,被她扑了个满怀。
姜窈的发间幽香混着风雪气息涌入鼻尖,她踮起脚尖,双臂环住他的脖颈。
“会好的,”她的声音很轻,唇瓣几乎贴在他耳畔,呼出的白雾氤氲在两人之间,“一切都会好的。”
谢余年僵在原地,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最终缓缓落在她腰间。
第151章 年礼
宫里对许怀民的处置很快就下来了,抄家斩立决。
许怀民贪污该死,毋庸置疑。
但如此迅速的判决和处决,在朝中实属罕见,就像是有人不想往深了查下去。
王名扬被罢免了官职,如今还在家中禁足。
那日之后,御史台上了三道折子弹劾他强占民田、打死佃户,可太后一句‘年少轻狂’就给压下了。
太后明摆着护着王家,皇帝只能拿许怀民开刀。
仅杀许怀民一个,动摇不了王氏一党的根基,但是能让朝臣们看清太后的偏私。
这几日雪渐渐小了下来,估计再有两日就要停了。
姜盈那边来了信,说萧无衡那边的赈灾工作已近尾声,灾民已经安置妥当了。
不过这京城里的流言却没有消下去的迹象。
反而愈演愈烈,皆说摄政王不敬祖先,惹恼神明。
摄政王府近日加强了守卫,萧旌深居简出,据说借着年关的祭天大典,平息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