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萧旌还年轻,许多事做的还不够老练,留下了不少隐患。
于是便将这些最隐秘的事交给他办。
一颗甜枣,叫他甜了一辈子。
过了一个时辰,谢余年转身朝外走,离开时,还能隐隐听见牢房里传来一声极轻的呢喃,像是濒死之人的最后忏悔。
“母亲......”
谢余年出来后,站在御书房明亮的灯火下,一时间竟觉得有些刺眼。
他向皇帝拱手行礼,“微臣不负所托。”
皇帝脸上的怒气已经消了,换上了那种谢余年熟悉的温和笑容,他亲手扶起谢余年,“爱卿辛苦了。”
第157章 平反
谢余年直起腰,走到御书房角落的炭盆旁,伸手烤了烤火,才缓缓道,“赵若钦的话毕竟只是一面之词......”
皇帝轻笑一声,打断了谢余年的话,“爱卿是怕朕贸然行事?”
御书房内一时寂静,只有更漏滴水声清晰可闻。
谢余年抬眼,正对上皇帝深不见底的目光。
那里面既没有震惊,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早有预料的平静。
“微臣以为,”谢余年缓缓道,手指在炭盆上方轻轻翻转,有火光在他指缝间流淌,“是时候了。”
皇帝眼中精光一闪,唇角微扬,“哦?”
谢余年收回烤暖的手,“赵若钦所言若属实,背后牵连的恐怕不止一两条鱼。”
他抬眼看向御案上堆积如山的奏折,“臣注意到,近来弹劾摄政王的折子,多了起来。”
皇帝走到御案前,指尖轻点其中几封奏折,“这些倒是墙头草。”
“墙头草也有好处,”谢余年挑眉,“如今只需要再添一把火就好。”
“朕知晓,”皇帝的目光从奏折上抬起,忽然话锋一转,“你与姜家那个的婚事,到哪一步了?”
谢余年眼底闪过一抹柔色,“回陛下,纳采、问名都已行过。”
“繁琐得很,”皇帝摆了摆手,“不如叫叫钦天监寻个好日子,朕也给你拟一道圣旨,直接赐婚,也省得你公务繁忙,还要操心这些。”
谢余年唇角微扬,婉拒道,“劳陛下挂心,不过微臣......喜欢操心这些。”
皇帝尾音上扬,“朕怎不知,你还有这般闲情逸致。”
“微臣只是想亲力亲为,不留遗憾。”谢余年垂眸道。
“亲力亲为......”皇帝似陷入了回忆,“朕记得,秦屹从前也说过类似的话。”
暖阁内的炭火忽然噼啪作响,爆出一串火星。
“他年少有为,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不是因为皇叔......”皇帝的声音低沉下来,“此时怕已经在朝中崭露头角了。”
“陛下......?”谢余年出声,似有些不解。
“朕忘了,”陛下回神,“你在边关长大,与秦屹应该不太熟。”
谢余年微微颔首,“微臣听过他的名号,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只可惜......”
“罢了,”皇帝突然开口,“此事是朕对不起他。”
他自然知道那不是秦屹会做出来的事,也知道是皇叔为了将权力渗入六部,设计构陷秦屹罢了。
只是当初他羽翼未丰,尚未亲政,实在无力还秦屹清白。
那桩案子闹得满城风雨,昔日人人称颂的如玉郎君,转眼就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皇帝望向窗外,声音里带着罕见的疲惫,“朕会还他一个清白。”
......
谢余年踏着夜色回了府。
回了院子以后并没有立刻回房,而是转身先去了书房。
他坐在案前,提笔蘸墨,却悬腕良久未能落下。
窗外一阵微风掠过,吹得烛火摇曳,在谢余年脸上上投下忽明忽暗的光影。
片刻后,他将写好的信细细折好,叫来了七尹,“明日一早,将这封信送到蒋府。”
“是。”七尹躬身接过,立刻退了下去。
谢余年坐在檀木椅上,闭目养神。
他答应蒋晏清的事,要完成了。
五年前,他回到京城时,第一个寻上门的便是蒋晏清。
那应是个雨日,蒋晏清执伞而来,站在院前的水洼中,伞沿滴水成线,打湿了他的袍角。
谢余年隔着门缝打量这个不速之客。
那时他满身戾气,看京城里的谁都不顺眼。
“谢余年,你甘心吗?”
他听见蒋晏清这样问。
“我可以助你扳倒摄政王。”
谢余年挑眉,饶有兴趣地看过去,“条件呢?”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为秦屹平反。”蒋晏清的声音清朗如玉磬,却有压抑不住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