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庆武侯有公务在身,根本不在京城。
“侯爷军务在身,实在赶不回来,”侯府管家面无表情地解释,“按规矩,可由公鸡代为拜堂。”
薛灵芩盖头下的脸一片惨白。
她机械地完成所有仪式,耳边尽是宾客们压低的窃窃私语。
“听说这位郡主原本是要替公主和亲的......”
“嘘,小点声......”
“庆武侯后院那些姨娘可都大她要一轮了吧?”
喜房里,薛灵芩终于摘下盖头。
镜中的她妆容精致,却再没有了从前的生气。
陪嫁丫鬟红袖小心翼翼地问:“郡主,要不要先用些点心?”
薛灵芩摇摇头,“你们都下去吧。”
大年初三的清晨,天色刚泛出鱼肚白。
红袖端着热水来到新房门前,发现门缝里透出的烛光竟还亮着。
“郡主?”她轻轻叩门,“该梳洗了。”
没有回应。
红袖心头突然掠过一丝不安。
第210章 决绝
她推开门,铜盆“咣当”一声砸在地上,热水泼了一地。
薛灵芩悬在雕花房梁下,大红的嫁衣在晨风中微微晃动。
那双绣着鸳鸯的红喜鞋静静躺在脚踏上。
晨光透过窗棂,在她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唇角竟还带着笑,仿佛在嘲讽这荒唐的命运。
梳妆台上放着一封信,只有寥寥数字:
“此生已无欢,莫再有来世。”
庆兴侯府昨日的喜绸还未撤下,在寒风中猎猎作响,红得刺眼。
可偏偏已经拜了堂,红绸被扯下,匆匆挂上了白绸。
姜窈听完夏蝉的禀报,面上不显,只轻轻“嗯”了一声便回到了里间。
她缓缓走回床榻,锦被上绣着的缠枝花纹硌得指尖发疼。
忽然想起那日薛灵芩说的话。
原来这就是她的法子。
姜窈抱膝坐在床角,芙蓉帐上的流苏垂下来,扫在手背上,痒痒的。
她突然觉得可笑,那日薛灵芩说这话时,嘴角还带笑。
谁能想到,她说的竟是这样的“法子”。
姜窈把脸埋进膝盖里,肩膀微微发抖。
她不该哭的,为个原本不相干的人掉眼泪多傻啊。
可眼泪偏偏不听话,把寝衣的袖子洇湿了一大片。
姜窈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在疼痛中忽然怔住,是薛灵芩当真替公主去了北狄,结局会不会不同?
这个念头刚起,她就苦笑着摇头。
“怎么会不一样呢......”姜窈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绕着帐上流苏,“她那样的人......”
那样骄傲的一个人。
北狄的荒漠不会比庆武侯府好多少。
薛灵芩早就明白,无论嫁到哪里,她都逃不过被明码标价的命运。
区别不过是死在异族的帐篷里,还是死在中原的雕梁下。
“傻子......”她对着虚空骂道,“你不是最嚣张了吗?”
“小姐,大姑娘来了。”门外传来夏蝉刻意压低的声音,姜窈还未来得及拭去眼角的泪痕,房门便被轻轻推开。
姜盈披着一件墨绿色织锦斗篷,发间只簪了一支素银簪子,显然也是匆匆而来。
斗篷上还沾着夜露,在烛火下泛着细碎的光。
“这么晚了......”姜窈刚开口,就被姜盈一把搂进怀里。
姐姐身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混着夜风的凉意。
姜盈的手在发抖。
她紧紧抱着姜窈,声音哽咽在喉咙里,“好你个......这么大的事也不提前同我说......”
话未说完,先红了眼眶。
姜窈顾不上抹自己眼角的泪,就忙地去擦拭姜盈脸上的。
“我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姜窈想扯出个笑容,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往下坠。
姜盈突然捧起她的脸,指尖抚过她红肿的眼睑,“你这是......知道怀宁郡主的事了?”
“阿姐,你说过,这世上的路,走不通就换一条,何必非要撞南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