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回京城,朝野震动。
萧无衡是皇帝的亲弟弟,按大周律法,若皇帝身死而皇子年幼,他便是新一任摄政王。
如今皇帝昏迷不醒,太后垂帘听政,朝中人人自危。
谁都知道,陆铮曾站在太后那边,而萧无衡若死,最大的受益者是谁,不言而喻。
大殿之上,群臣争执不休。
“陆铮谋逆,罪不容诛!当立即派兵镇压!”工部尚书厉声道。
兵部尚书李崇义硬着头皮出列,“臣以为当速派精兵......”
“精兵?”太后突然打断,珠帘后的身影微微前倾,“爱卿可知陆铮带走了北境三营?如今京畿守军不过五万,还要防备南疆异动,哪里抽得出精兵?”
礼部侍郎突然出列,“不如太后派使节过去,同陆大、那逆贼议和......”
“荒唐!”太后猛地拍案,“逆贼挟持亲王,还要朝廷低头?”
“可晋王爷被困青崖山,若不及时救援,只怕......”有人忧心忡忡。
“可派谁去?”有人反问,“青崖山地势险峻,陆铮又早有埋伏,贸然过去,只怕是送死!”
众人沉默。
他们都知道这几乎是个死局,救不出晋王是死罪,救出来又得罪太后。
王名扬趁机进言,“谢大人足智多谋,当年仅率百骑就解了赫图之围......”
太后端坐珠帘之后,指尖轻轻敲击扶手,目光落在谢余年身上。
“谢爱卿,”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带着关切,“quot你身子还未大好,这几日可还疼得厉害?”
谢余年微微垂首,恭敬道,“多谢太后关怀,臣已无碍。”
太后轻叹一声,眉间浮现几分忧色,“哀家听闻你伤势颇重,该再静养些时日的。”
她顿了顿,又想起什么,“如今晋王被困青崖山,朝中竟无人敢领兵救援,你素来沉稳多谋,又是陛下的心腹......”
她欲言又止,眼中流露出几分挣扎,似乎极不忍心。
薛怀擎立刻上前一步,假意劝道,“太后,谢大人伤势未愈,若是贸然出征,只怕......”
“是啊,”太后接过话头,眼中竟泛起一丝泪光,“可无衡是陛下的亲弟弟,若是有个闪失,哀家如何对得起昏迷中的皇上?”
她看向谢余年,声音微微发颤,“哀家也听闻谢爱卿十三岁便上了战场,如今除了他,谁还能去救援无衡?”
“谢爱卿,你可愿......为哀家分忧?”
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让一个伤还没好的人去救人。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要他去送死。
谢余年神色未变,只是微微抬眸,看向珠帘后的那道身影。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极淡的笑意,“臣,领旨。”
太后似是松了一口气,眼中泪光更甚,“好孩子......哀家就知道,你定不会让哀家失望。”
散朝后,王名扬故意放慢脚步,待谢余年经过时,冷笑道,“谢大人对晋王倒真是忠心耿耿,只是不知这一去,还能不能回来?”
谢余年唇角微勾,眼底却无半分笑意。
“王大人放心,”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袖口,“臣若回不来,自然会有人替臣讨债,倒是听说王大人进了刑部之后,半个月瘦了十几斤?”
王名扬脸色一僵,下意识地捂住腹部,喉结滚动了几下,像是强忍着呕吐的冲动。
“住嘴!”明明是句威胁,他声音却虚浮发颤。
谢余年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王大人现在这脸色,倒像是刚从刑部大牢出来似的。”
他故意压低声音,“听说前日又审了个滋事案?那烙铁烧红落在人皮上的味道,想必不好闻吧?”
王名扬猛地后退半步,却不小心绊住了脚,引得周围几位大臣纷纷侧目。
他额上青筋暴起,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自从被姑母塞到刑部,那些惨叫声和血腥味就像附骨之疽般缠着他。
每夜闭眼,都能看见囚犯被拔指甲时飞溅的血珠,还有烙铁烫在皮肉上冒出的青烟。
“你......”他咬牙切齿,却见谢余年已不再看他,转身离开了。
走出几步,谢余年忽又回头,状似关切道,“对了,你上朝前还是将朝服熏一熏吧。quot
他摆摆手,做了个嫌弃得表情,毕竟实在不好闻。”
谢余年目光意有所指地落在王名扬衣摆一处暗色痕迹上。
王名扬如遭雷击,猛地低头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