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衡似笑非笑,“再闹就把你们俩都扔出去。”
他指了指地上的地图,“过来看。”
青翎立刻凑过来,“殿下,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谢大人过来?”
“急什么,”萧无衡用树枝将地上的图弄乱,“什么人干什么事,我们只管歇着就成。”
“行了,”他看了眼天色,“时候不早了,先睡吧。”
“行,青翎守前半夜,我守后半夜。”墨鸦打了个哈欠,把佩剑往怀里一搂,靠着树干就闭上了眼。
青翎点点头,三两下蹿上了旁边一棵老松树。
这树生得歪斜,却有根粗壮的横枝正好能让人半躺半坐。
他调整了下姿势,确保视野能覆盖山道和营地两侧,这才放松下来。
子时刚过,山林里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松针的沙沙声。
他脑中还在想着刚才那个黑衣人。
那双眼睛,还有接过佩时一晃而过的右手虎口,那上面有颗小痣,他一定在哪见过。
“会仙楼!”青翎猛地一拍大腿,一个鹞子翻身从树上跃下,轻巧地落在墨鸦身边。
“醒醒!”他用力摇晃墨鸦的肩膀。
墨鸦猛地睁眼,右手已经按在剑柄上,“该我守夜了?”
他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睡意。
“不是!”青翎蹲下来,压低声音,“我想起来了!那个黑衣人!是会仙楼的店小二!”
“我有次去买醉仙酿,他偷偷往我酒里兑水!”青翎信誓旦旦地比划着,“就这个手势,趁转身的时候......”
林间一片寂静,连虫鸣都停了。
墨鸦的手慢慢从剑柄上滑下来,“......”
“真的!”青翎还在激动地解释,“那小子右手虎口有颗红痣,我记得特别清楚!”
“怎么不给你兑毒。”墨鸦面无表情地打断他。
青翎挠挠头,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扰了人清梦。
“嘿嘿,”他讪笑着挠挠头,“我继续守夜了,一会再叫你。”
墨鸦叹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算了,我守吧,你睡吧。”
“行,那等我回去请你喝酒!”青翎找了个舒服的树根靠着。
......
谢余年勒住缰绳,在距离青崖山不足二十里的地处停下。
百里外的京城此刻应该灯火通明,而这附近只有一片肃杀的白。
积雪覆盖的荒野上,三百精兵正无声地搭建营帐,铁甲与兵器偶尔碰撞,发出压抑的声响。
“大人,帐子搭好了。”有人过来禀报。
谢余年点头,掀开了帐帘。
刚休息片刻,帐外便传来七尹的声音。
“进来。”
七尹掀帘而入,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掌心摊开,露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青瓷瓶,“大人看这个。”
“属下前两日就发现营中有两个人行踪鬼祟,”七尹声音压得极低,“这是属下在其中一人的包袱里发现的。”
谢余年接过瓷瓶,没有立即打开,而是抬手对着帐内火把的光线仔细观察。
瓷瓶在光下泛着淡淡的青色,是官窑上品的釉色。
谢余年指尖摩挲过瓶身底部。
那里本该有的窑工标记被人为磨平了,只留下些许凹凸不平的触感。
绝非普通士兵该有的物件。
“可有打草惊蛇?”
七尹摇头,“属下刚刚派他们那一个帐子的人出去拾柴了。”
帐外风声渐紧,吹得帐帘微微晃动。
谢余年打开瓷瓶,倾斜瓶口,倒出少许白色粉末在掌心。
粉末细腻如雪,毫无气味,却让两人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断石散,”谢余年捻了捻粉末,“遇水即溶,一日发作。”
七尹瞪大眼睛,“够毒。”
谢余年合拢掌心,粉末从指缝簌簌落下,“这附近有条饮马河,他们估计要在上游下毒。”
“已经派人盯着了。”
谢余年将瓷瓶放回七尹手中,“将这里面的药换了,再原样放回去。”
“属下这就去办。”七尹会意,小心地将瓷瓶收回来。
“人找齐了吗?”谢余年手指轻叩案几。
这十几个人留在这里面,到底是个祸患。
七尹点头,双手呈上一张纸,“这是太后在这三百人里安插的人。”
谢余年接过,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十几个名字。
“成。”
七尹递完纸,却没有要退下的意思,仍站在原地。
“还有事?”谢余年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