务必让每个采购的大队公社,都能买回去自己当地地形能用的拖拉机。
一台拖拉机可不便宜,相对于个人来说,可谓天价。
生产大队这样的大集体买都有些吃力。
那都是勒紧裤腰带攒下来的血汗钱,红旗厂可不做丧良心的事!
“轰隆隆——”
又几辆新的拖拉机被驾驶上来了。
是维修组刚刚结束的那场比赛中修好的拖拉机!
在一阵“xx加油!!”“三车间必胜!!”的热情浪潮声中。
谢胜利一脚弓步踩上这个小高坡,笑着冲林巧枝打招呼:“林工,可以啊,还吃上小冰棍了。”
林巧枝也笑笑,见他胳膊上戴的臂章:“你这是当维修组的裁判?”
她接过项目的时候,也不是一开始就一帆风顺,能压得住人的。
那时候,除了王柏强给她撑腰,当初去学校教实操课的几个老师、谢胜利几个在出版里分了钱的,也都出了不少力——从敌人内部瓦解气势。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在气氛僵持的时候,都不免为林巧枝说两句。都是老师傅了,资历也深,在各自班组里都说得上话。
对着徒弟辈的人,“林工又没说错你,你有什么好不服气的?”
对着同辈的师傅,“跟小年轻计较什么,她那脾气你又不是没听过,又不是对着你一人儿来的,对谁都这样,来消消火消消火。”
慢慢地,林巧枝就上手了,大家对她的强势较真的风格也适应了。
打招呼聊了两句。
谢胜利要下去了,才笑眯眯地说:“后头再想学修点啥,尽管来找我,保管你放心省事,没啥问题是我修不好的。”
林巧枝干脆:“行!”
谢胜利心满意足,带着满面春风走了,还从兜里掏了张汽水票,支使自己的小徒弟去给他也买瓶汽水,凉快凉快。
这天热的。
站着不动都直冒汗。
天热,人更热情。
整个厂里,到处都是加油声、鼓掌声、起哄声,人声鼎沸,热火朝天。
林巧枝吃过一根冰棍,终于感觉散了点暑气,畅想道:“要是能有个台扇吹吹就好了。”
宁珍珠:“这倒是有供应,广州电风扇厂,还有上海那边都在生产,我们供销社就有“工农牌”“飞跃牌”两个牌子的。”
晚晚听着就肉疼:“就是电费贵,听说功率足足有六七十瓦,买得起也舍不得开。不过你们谁想装,我可以来牵线,省了烟酒和工钱!”
这年头请电工师傅上门拉线,就算只安个电灯泡,照规矩都是要备上一包烟的。
林巧枝摇摇头:“我买了也没地儿放。”
住宿舍里,总不能她一人往宿舍里牵电线,安电表吧。
她还想买自行车呢。
放假的时候,可以骑着到处去玩,尤其是去江边吹风。
“住宿舍是不方便。”宁珍珠感叹,她是知道林巧枝写的书挣了一笔奖金的,毕竟那主编都是她引去的呢,她还帮着打听了收音机、手表和自行车需要的钱和票。
只可惜想了又想,最后都只能遗憾地暂时搁置了。住宿舍就是这点不方便,除了最基本的衣服洗漱用品行李,再想添置点东西都没地搁。
林巧枝支起腿,心里遗憾,又生出期盼:“要是能有套房就好了。”
可即使425块的钱,最多也就是想一想三转一响里的两样,买房那肯定是万万不够的。
别说钱不够,拿着钱也没地儿买。
她真是越来越贪心了,原来想吃肉,吃上肉了想吃肉吃饱,现在居然贪心到想要一间房子了。
“不贪心的,我也想要一间房,”一间属于她自己的房间,晚晚把冰棍袋叠好,声音有点轻,盛着年轻女孩对未来的美好期待,“我想要一间有窗户的,能晒到太阳,这样被褥和床就不会总摸起来湿润发潮,一不晒就有霉味了。”
晚晚胳膊怼怼她,眼睛发亮:“巧枝你呢?”
“我呀?”林巧枝认真想了想,“我想要一张特别大的床。”
可以在上面尽情打滚的那种,她的床一直是小小的。
“还想要有一面空墙,然后打一排架子,把我做的玩具和手工挂满一整面墙!”
到时候,她肯定要用圆滚滚的钢制圆球生生锉削出一个自己的正十二面体,又酷又炫技,摆在整面墙的最中央。
她们互相看一眼,都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