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完阴沟里翻船的大侄子后,姜静行稍加思索,便推测出了舞女不惜性命也要刺杀武德帝的原因。
能到教坊司的女人都是获罪官员的家眷,但武德帝杀性重,本朝获罪的官员都是一家死的团圆,既然如此,这些舞女便只能是前朝臣子的女眷。
她说出自己的猜测,陆执徐点了点头,确是如此。
姜静行有些感叹,真是因果无常。
想来这几名舞女幼年也是长在官宦人家,只可惜天下都改朝换代了,她们父兄却还不认命,不愿效忠新朝也就罢了,还妄言武德帝是乱臣贼子,以致三族被牵连,使得这些本该是富家小姐的姑娘们只能为奴为娼。
天差地别的境遇,亲族又已死绝,如此凄惨的命运,怎能使她们不怨恨武德帝呢,幕后之人只需稍加蛊惑,便能让她们赴汤蹈火。
“既然案情清晰了,那不知殿下下一步要做什么。”
说着,姜静行又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是一个太监的口供,恐怕说明不了什么。”
“是啊。”陆执徐抿唇,脸上有些遗憾。
刘公公只是承认调换了宫宴上的酒水,并没有承认有人指使,若是因此指责韩妃,恐怕有攀扯牵连之嫌。
但他心思诡秘,情绪转变的也快,上一瞬还在遗憾,下一刻唇畔就扬起一个绝美的弧度。
陆执徐在姜静行的注视下走到她身边,忽而勾起她垂在肩头的一缕发丝说道:“可不是有国公在吗,只要国公肯帮一帮小王,明日在陛下面前说上几句,想来陛下也不会多想。”
此时他的嗓音又轻又柔,带着显而易见的蛊惑。
姜静行抬臂拍掉他的手,根本不受他的影响,只是冷淡道:“臣自认没有这样大的本事,殿下还是好好查一查杀了刺客的人吧。”
陆执徐不置可否,故作遗憾道:“看来也只能如此了,不过国公真的不愿意帮一帮小王吗?”
说着,他又笑了一声:“国公若是觉得亏得慌,大可提出条件来,只要国公能祝小王一臂之力,小王是什么都愿意给的。”
闻言,姜静行抬眸看了他一眼,知道这小皇子说的帮忙可不止是眼前的事,小皇子真正要她帮忙得到的,恐怕是太极殿那把龙椅!
要问她愿不愿意,那她自然是愿意的。
但现在还不是答应的时候。
锦上添花固然让人觉得好,但雪中送炭才能让人感激。
她虽然不满意小皇子借手中权力公报私仇,但他已经查出了不少东西,那就说明线索还没有断,既然如此,那趁机报个仇也没什么大不了。
姜静行短暂地唾弃了一下自己有些不正的三观,终于想起今日来天牢的另一个目的。
朴律霖这倒霉蛋还在这里面关着呢,管家让她来问一问他的情况,结果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连他关在哪儿都还不知道呢。
一想到姜绾她们可能还心急地等着消息,姜静行就有了告辞离开的打算。
于是她起身问道:“不知臣可否探望一下臣的侄子?”
“不能。”陆执徐拒绝道,“天牢的犯人可不是一般的犯人,无诏,任何人都不得见。”
闻言,姜静行不言不语,只是眼神幽幽地看向他。
你连我看望侄子都不答应,还想让我帮你争夺皇位?
陆执徐看出她眼神中的意思,只好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不过这世间的规矩都是因人而论,左转第九间,国公自便就是。”
姜静行少见的弯腰给人行了一礼:“多谢殿下。”
说完她便拂袖出了刑室,等在外面的年鸣英见人出来,立即移步上前见礼。
姜静行对着他客气地点点头,然后就当着刑部左侍郎的面直接走进了天牢左甬道。
年鸣英看着她逐渐消失的身影,眉心不禁皱起,待彻底看不见后,他才转身走进刑室。
刑室里,陆执徐正在将桌上的口供收进衣袖里。
即便察觉到有人进来他也没有转身,反而看着刑架上的人吩咐道:“找个医术好的,别叫人轻易死了。”
“是,殿下。”年鸣英拱手应道,“不过……”
“有话直说。”
年鸣英皱眉说道:“下官只是担心,靖国公是众所周知的保皇党,殿下今日接近他的举动会不会太冒险?”
“不会,他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陆执徐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就是有股直觉,觉得姜静行不仅不会告诉武德帝,反而还会替他在御前遮掩一二......
天牢里面。
当然不会将今日的事告诉武德帝的姜静行正在找人。
这边儿牢房关着的都是和舞女刺客有过接触的,里面有不少人让她觉得眼熟,而且这些人在见到她后是一个叫的比一个亲热。
姜静行目不斜视地往里走。
“姜伯父,您是来救我的,您快让刑部放我出去吧!”
姜静行:你高看我了,你还是找你爹吧。
“姜叔父,我是海平侯的嫡子,我……”
姜静行:等一会儿我走的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