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春春诚恳地说:“小公子给?您做了很多身呢。” 燕冬很喜欢打扮自家大?哥,不?仅喜欢给?燕颂做饰品,还?做衣裳,瞧见好看的料子就得找人裁一身,有时还?会自己设计样式,并且不?允许旁人模仿。 “那身彩绣香色罗袍,茶花纹的。”燕颂说。 哦,常春春记得那身,去年世子生辰时小公子送的,对世子来说颜色稍微艳了些,所以只在当日穿过一回。小公子知道世子的穿衣风格,见寿星穿了一次就已经心满意足,并不?要求他穿第二回,所以一直干干净净地挂在柜子里,平日如常整理?。毕竟是?小公子送的,不?能落灰。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常春春心里纳闷,麻溜地去换了那身袍子过来服侍燕颂穿上。 燕颂穿戴整齐,走到铜镜前站定?,用?挑剔的目光打量镜子里的人。俄顷,才说:“穿这身,人群中,我是?否能最显眼?” 常春春:“?” 他很想?说如果单论服饰颜色,世子您是?一定?比不?过那些穿得堪比孔雀火鸟或者是?恨不?得把家中所有金银玉器都摞在身上的富贵子弟的,但是?! “世子容貌端华,气质脱俗,哪怕寻常布衣,也必定?是?鹤立鸡群。”世子为何?突然如此,常春春脑子一转,试探性地说,“何?况在小公子眼里,谁能比您入眼?” 燕颂笑了笑,虽然那笑并不?多高兴,更?像是?一种吃了大?教训之后的后悔。 “凡事不?可妄自尊大?,”他淡声说,“还?是?要滴水不?漏为好。” 常春春:“……” 好嘛,果然是?为了在小公子跟前争宠,用?的还?是?美人计! “自从得知他有心上人,我就一直在犹豫,到底该不?该放手。我这几日总是?做梦,梦到他和别人卿卿我我,梦到他被找死的东西伤了心、抱着我抹眼泪,梦到他喜服着身,和别人拜天地……梦到许多许多,但无一例外,对我来说都不?是?吉梦。” 燕颂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像是?在和常春春倾诉,又像是?在和自己坦诚。 “这几日,我想?明白了一些。人活在世上,除了生来就有的,旁的都得靠争。他在我面前降生,我们生来就有缘,可这不?够,我要的不?是?有缘无分?。”他转身披上披风,“我没法子就这样心甘情愿地给?他做一辈子的好哥哥。” 被剜心剖珠的人活不?长?久。 要争。 第28章 牡丹 去“买栗子”的?和宝回来的?时候, 燕冬正好从?仁药堂内出来。 “公子,我?问?清楚了,苏楼的?确是兵马司的?在编校尉, 年纪相貌都对得上。”和宝说。 燕冬“嗯”道:“问?的?谁?” “公子放心?,我?问?的?是茅校尉。”和宝说,“茅校尉没打听什?么,只说就当今日没和我?见过?。” 燕冬颔首,正要去买两罐法制紫姜好去找燕纵,老远就望见四?个人抬着顶枣红暖轿过?来,后面跟着两列官差。 栀芳楼门前落轿,衙役弯腰掀开?轿帘,里面的?人俯身出来, 乌纱团领,紫袍玉带。 “王府尹这?个时辰来栀芳楼,”当午说,“带了人,这?是要出事?” 王植仰头看了眼栀芳楼的?百花匾,和匆匆忙忙出来迎接的?掌事姑姑寒暄两句,掌事姑姑十分忌惮此人,神情隐约不妙,可王植已经不再看她, 迈步朝楼中?走去。 燕冬若有所思,突然迈步朝楼中?走去, 当午和宝立刻迈步跟上。他侧耳和和宝吩咐两句,和宝“诶”了一声,转身走了。 官差井然有序地蹿入大门,将大堂和上三楼尽数围住, 阵势不小,大堂的?歌舞歇了,楼上谈笑风生的?人也闭上嘴,栀芳楼难得安静下来。 王植进入大堂,淡声说:“雍京府办差,诸位勿扰便可继续尽兴。” 满楼齐刷刷带刀的?,哪个还?有心?思尽兴——一声琵琶打断了众人的?腹诽,乌盈自三楼现身,慵懒地倚阑斜靠,指尖纷飞,是一曲《状元春》。 这?首是乌盈临时随性作的?贺曲,贺的?正是当年殿试夺魁、一鸣惊人的?江州王植。 王植循声抬头,这?一眼和当年状元游街、琵琶突响时他循声抬头望向栀芳楼二楼外廊的?那一眼并无不同,平淡如水,毫无波澜。 乌盈天生多情,最?不信这?世间?真有人无心?无情,脱离红尘,何况王植身在官场,朝堂上除了燕颂,就他最?称得上那句“青云直上”,能和燕颂争锋的?,能是什?么淡漠“神仙”?他指尖游刃有余,目光落在那年轻高官身上,悠悠道:“王府尹,琴乐之地哪能禁得住你这?般冲撞,多少温柔些嘛,把姑娘们都吓坏了。” 王植走到三楼楼梯口,看了眼乌盈,说:“乌公子怜香惜玉,可惜本官来此只为办差,你我?并非同好,互不为难便是。” 乌盈看着那背影消失在拐角处,转身朝身旁的?姑娘们笑笑,“木头一个,不管他,咱们回屋继续。” 王植在年轻男女的?调笑声中?向后院去,走至途中?,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他在雅间?门前偏头,瞧见燕冬正在和玉纤说话。 燕冬刚到不久,堪堪脱下披风递给身后的?侍从?,转头瞧见他,面上的?笑意瞬间?消失,不甚客气地说:“青天白日,王府尹不在公廨却跑到这?里来,可说不过?去。” 燕小公子喜恶分明,都写在脸上,王植却没有介意的?意思,他抬手示意手下差役自行去后院,自己仍站在门前,“我?来此正为办差。” 燕冬落座,抱住玉纤递来的?琵琶,上下打量王植一眼,哼笑道:“这?里是风流之地,容的?都是风流之人,王府尹能办哪门子差?” “不瞒燕小公子,我?在找一个人,此人姓宋名风眠,乃罪族宋家之后。”王植说。 燕冬抚弦的?手一顿,拧眉说:“事关皇子,你做什?么和我?说?” “宋风眠一个外乡人能在京城现身又莫名隐匿,必定?有人暗中?相助,此人神通广大,京城之内,屈指可数。”王植说。 燕冬闻言眯了眯眼,冷声说:“王府尹阴阳怪气谁呢?” 王植好似不解,“燕小公子误会?了。” “是我?误会?还?是王府尹意有所指,你自个儿清楚。你莫名其?妙在我?这?么个闲人跟前说这?些,不就是怀疑藏匿那个宋风眠的?人是家兄么?我?知道家兄与王府尹不是一路人,可官字两张口,没凭没据的?事情还?由不得王府尹一个人说了算。”燕冬被打搅了兴致,不客气地撵人,“王府尹要抓人,那就请早吧。” “好。”王植轻飘飘地看了眼坐在燕冬身旁的?女子,“抓起来。” 玉纤一愣,当即惊吓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