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温看着电梯显示屏的数字不断减小。除了虚拟世界的情感继承，之前与闻写月在现实世界闹得多难看他也同样记得一清二楚。从被机器绑定开始，现实世界只过了几个小时，这么短的一段时间还不至于让他失忆。
电梯停在负一楼，他在地下停车场取了车，马上开走。
……
归温回到自己居住的高档公寓里，见到小鱼扒着自己的裤脚要猫饭吃，混乱的心情顿时消弭了大半。他把白猫抱到自己怀里喵呜喵呜地跟着叫了两声，没多久就接到了叔叔的电话。
平日里都是逢年过节才联系，归温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月历，这几天并不是任何法定节假日，但还是接通了电话。
“小温，你应该也听说过，有家公子过生日，特地办了场宴会。”叔叔语重心长地劝道，“叔叔知道你对这种社交场合没兴趣，也从来不参加，但叔叔真的会担心你。上流圈子不缺在学术圈位高权重的人，如果你能跟他们打好关系，对你肯定是有好处的，毕竟你也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首都研究所。”
归温抿紧了嘴唇。他知道不少人看自己父亲的面子，但以他的经历，归温实际上并不认为自己没有父亲就会寸步难行，虽然他不得不承认，关系的匮乏确实会减少部分晋升的道路。
“叔叔说话可能不太好听，但这是现实，小温，考虑一下吧。说不定还能认识年龄相仿的女生，要是看对眼了也可以……”
没想到叔*叔对自己找对象的事还如此执着，归温连忙打断对方的发言，道了句晚安谢谢就匆匆挂断。
归温当然听说过宴会，圈子里的动向他总是很轻易就能了解。
时间大概定在下个月。他一开始没有任何考虑前往的意思，但叔叔打电话过来，他没来由地认为这件事还有转圜余地。
在做决定之前，归温照常回到研究所上班。他在食堂听其他同事谈天，才知道闻写月请了假，已经好几天没有来上班了。
他下意识摸出手机，从虚拟世界脱离之后，闻写月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闻写月像是在故技重施。
归温暂时不打算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他继续维持自己的生活节奏，直到宴会前一夜，他决定看在叔叔的份上去稍微露一面。
……
归温换了一身西装。他已经记不起来自己有多久没有穿正装，幸好上面没有糟糕的味道。
下楼的时候他没来由想起，闻写月居然大半个月没出现在研究所，也没有联系他。
他逼迫自己甩掉这些思绪，开车来到开办宴会的别墅门外，即使很少出现在社交场面，但还是有人认出了他。
归温简单点头寒暄，进场随手端起一杯红酒靠在边上。中央有人在跳舞，男男女女们换了一对又一对，像是八音盒一般永不停歇。
“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你吃过东西了吗？”
归温的嘴唇刚碰到酒杯杯沿，闻写月的声音就毫无预兆地从身侧传来。
闻写月的黑色西装剪裁得很合身，身体线条到腰部就很自然地收紧，优美又不缺乏力量感。
归温放下酒杯，他确实还没吃过食物。
时隔半个月再见到闻写月，归温有一种难言的感觉涌上心头，他想问什么，又问不出口。
闻写月对待他的方式似乎只比陌生人熟悉半分，他丝毫不提爱，不提请假的事情。
“能邀请你，跟我跳支舞吗？”闻写月朝归温伸出手。
大庭广众之下，归温不太好推脱闻写月，以免落入所谓上流社会人群们的口舌。
他将自己的掌心与闻写月的交叠，一瞬间他看见对方手腕上纹着自己名字缩写的纹身。
所有痕迹都没有消失，归温的大腿上也留着闻写月的名字。
“在想什么？”闻写月出声拉回他的注意力，很快就动作熟练地搂过他的腰肢，引导自己跳出舞步。
“你很经常跟人跳舞吗？”归温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想这么问。
闻写月很轻地笑出声。“总要给人面子的，我在社交场合也不能为所欲为。”
归温逼迫自己咽下开口的冲动，沉默地与闻写月在宴会厅中央跳这一支舞。他的动作不太熟练，总是磕绊到对方的脚步，甚至几乎要摔下去，闻写月每次都会及时搀扶住他。“小心。”
闻写月的指腹轻轻地按在他的脊骨上，归温搭在对方腰上的手没忍住颤抖一下，仿佛所有闻写月触碰过他的记忆都顺着这一点触感缓慢地爬上来。
伴奏的乐曲换了一首，闻写月就在这时候松开手。“回见。”
“你去哪里？”归温下意识问出口。
闻写月看上去好像丝毫不留恋。“你会知道的。”
“……”又神神秘秘地打什么哑谜。归温不满地撇了撇嘴，坐在餐桌前撕扯着一块无辜的牛排，眼睛还在目送闻写月消失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