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棠目不斜视,继续驱马逃命。一路跑出飞鹰道,疾驰上山,又疾驰下山,经过了村庄、镇甸......
她不知道她跑了多久,浑身被雨打得湿透,僵冷脱力,小腹微微绞痛,伏在马背上虚弱喘息。
天空灰黄,暝色照野,远远地,她看见前方高大巍峨的城墙。
这应当就是裕州城了。
疲惫不堪的黑马驮着她,缓缓向城门走去。
临近城门,阿棠忽然迟疑,下意识往另一方向拽动缰绳。然而黑马只是顿了一下,随后坚定地走向裕州城。
阿棠吸了下鼻子,抹去脸上雨水,沉默地任由黑马加入进城的队伍。
她是裕州城门关闭前最后一位进城者。
她牵着马,跌跌撞撞地走着,身边不少人都在看她。她知道自己狼狈极了,身上滴着水,衣裙里淌着血,脸色必然苍白得像只鬼。
“小娘子,你还好么?”一位妇人投来关切的眼神。
“我没事。”阿棠勉强笑笑,“请问你知道离这里最近的客栈怎么走吗?”
妇人热情地指了路,阿棠谢过她,艰难地来到客栈开了一间上房。一切安顿下来,她清理完身子,简单吃了点东西,随后把自己扔上榻,呼呼大睡了。
第69章 假作真这个小骗子不管遇到什么事,都……
清晨,天边撕破一道白口子,客栈养的鸡照常昂起头,高声叫晓。
宏亮的鸡鸣破窗闯入昏睡的女郎耳里,阿棠烦躁地翻了个身,掩被继续睡。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她又被鸡叫吵醒两次,最后干脆把被子拉过头顶,安心梦周公。
不知从何时起,房里无声无息地多了一个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夜行衣,姿态优容,英挺的剑眉上却沾着一滴未消的露水。他安静地坐着,眸光深深地看着床榻。
榻上毫无动静。
过了一会儿,男人掀开被子,“起来,我知道你在装睡。”
凉意袭来,阿棠短促地叫了一声,挣扎着坐起,抄来外衣披上,又飞快地把胸前青丝拢到颈后,这才对上眼前人的一双漆眸。
“晏大人,我不是故意的,我都好多天没睡过榻了!”
女郎刚睡醒的声音软绵绵的,还藏着她没发觉的一丝嗔意。晏元昭幽幽看她一眼,双手抱胸坐下,“你在怪我?”
“哪有,我可不敢。”阿棠微微侧头,“你来得好快,是连夜赶的路吗?其他人都还好吗?计划还顺利吗?”
昨日飞鹰道上的截杀来势汹汹,凶险无比,但也只是表面看上去罢了,实则云岫一行人的行动,正中晏元昭的下怀,他的计划也借此得以实施。
一切还要从前晚阿棠回到客店房间说起。
那一晚,她说完要给晏元昭磕头的浑话,话头一转,“我先给你立一功,能顶我磕一百个头。”
说着便把在马厩遇到云岫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晏元昭,半句话也没藏着掩着。晏元昭听后,看上去并不意外,垂目沉吟良久。
阿棠忧心忡忡,“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想没错,就是面具人在幕后捣鬼。云岫一路跟踪我们到旅店,这是贼心不死,还想下手啊!”
“不奇怪。他铁了心不想让我去庆州,一招不成再来一招,不过这也说明庆州问题很严重,他很害怕。”
阿棠又想问问庆州到底有什么问题,但知道他不会说,便道:“云岫明日的行动会是什么呢,继续使阴招坑你,还是来明的?听她的口气,她手下还有人,你说她会不会,会不会——”
“刺杀我?”晏元昭面无表情地接下话。
阿棠点点头。
“十有八九。”晏元昭道,“他们的目的已经暴露,使手段没什么用了,只剩下这条最直截了当也最有效的路。不过我想他们应该不敢杀我,让我受伤到难以行路的程度,就够了。”
“有道理,除去杀千娇姐,他们行事风格还挺含蓄的,估计不敢要你的命。你官做这么大,还是皇亲国戚,杀你要折好多福禄寿,下辈子定难投好胎......”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