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心脏被急速的硬生生拉扯了下,那种鱼骨头哽在胸口间上不去下不来的酸涩感再一次袭来,五脏六腑被搅动的翻滚着想吐,他眼睛有些发酸,呼吸间像是有尖锥刺入胸腔和肺部,陆笙忽的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可陆笙不想叫时念念看见他被掩埋在阴暗面的不堪,男人情绪隐藏的极好,陆笙眼皮微垂,敛下眸底的汹涌暗潮,弯起指骨碰了碰女孩的脸,很轻很柔的摩挲,轻柔的好像怕碰坏了她。
“别生气。”
陆笙动作轻,声音也很轻,那些暗哑疲惫被很好的掩藏在清浅的声线后,注视着时念念的眸光却是柔的,灯光跌落眼底,眸底晕开了发沉的墨色:“我有听你的话。”
末了,陆笙又轻轻补了句,嗓音因为晦涩而显得有些哑:“我有在努力吃饭。”
陆笙没有说谎,自那个冰冷的夜晚过后,他彻夜未眠,又或者说他失眠了很久,怕时念念醒来生气,他有很认真的去听时念念的话,工作生活从不耽误,还是众人眼里那矜贵冷戾的陆总,那完美人设的背后到底有多千疮百孔,破败不堪,大概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吃不下任何东西,单是问到味道胃里便翻江倒海般想吐,他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像极了陆则钏,他想起十七岁的那个冬天,陆则钏坐在小楼的单人沙发上,男人手里夹着未点燃的烟,修长双腿交叠,在听见他的否认后仍不恼,反而饶有兴致的看他,眸漆黑静懒,凌冽嗓音散漫开口。
他说:“陆笙,你骨子里流的的陆家的血。”
他骨子里流的是陆家的血,所以他归根结底,和陆则钏没有区别。
可以说是第一次意识到,又或者说,他早就心知肚明,只是不愿意去承认,直到看着念念倒在他面前,看见她那条如枯木般毫无生机的黯淡无光的鱼尾,她微弱的几乎要察觉不到的呼吸,冰冷到异常的体温,都在征兆着,如果他再这样继续自欺欺人的骗自己,时念念早晚有一天,会折损在他手里。
他骗了自己太久了。
所以他真的是在很努力的去吃饭,很努力的去好好生活,无数个不眠的夜晚,陆笙抱着仍在昏睡的女孩,小心翼翼的去吻她的眉,吻她的眼,吻她的鼻,她的唇,明知道她不会理他,但还是卑微而无措的,像是情人之间亲昵缱绻的说着悄悄话,嗓音温柔又病态,呢喃着开口:“念念,我今天也有好好吃饭。”
他日复一日,那些偏执固执生在骨子里,陆笙都觉得自己或许真的要彻彻底底的被折磨疯了。
只是这些,时念念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