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翁戎摇摇头,“若是有法子,也不至于如此令人焦头烂额,听说,这时疫最初起自杻阳山的矿场,最开始亦没当回事,这两日人人都起了疹才觉不对,请了大夫去看,可那里人多,药送过去,等不及熬,便已有不少人支撑,尸体都草草在外面焚烧了,县令已命人将那里封住,不允进出。”
“矿场?铁山哥他们……”六娘陡然想起玥娘说的铁山的症候,莫非是染上了疫症,她心里没来由地一坠。
“矿场的情况实在不容乐观,里面究竟是个什么情形,阿爹也说不上,不过身体底子好的,尚能抗几日……”
六娘不禁退了半步,“阿爹,这次的时疫除了浑身起疹,肺嗽不止,可还有什么别的症状?”
顾翁戎摇头看向六娘,“这些大夫都说这时疫是红疫。”传闻前朝末年,肖家军和前朝军打仗的时候,这红疫曾经在江城肆虐,当时的大夫都束手无策,最后下令屠城,城内所有人闹起来,几乎要推翻守城之将,可突然一夜之间,江城有了神医,得出解法,救了剩余的那些人,时疫结束了,当年解了江城时疫的大夫却消失不见。
如今,又起红疫,也不知道有没有解法,六娘忽然心慌起来。
顾翁戎换好衣衫,洗了手,对六娘说,“这些时日,六娘便莫要再出去,你一个小女娘,学医尚短,医理不通,千万莫要逞强。”
她自然知道她如今本领尚浅,且于时疫之症更是不通关窍,她叹了一下,点点头。“六娘知道的,那,阿爹还去书院吗?”
“明日我尚得去书院看看情形,若有什么不妥的,得及时告知于你们,你们先收拾好东西,如果情况不好,我得带着你们出城,如今消息没有告知百姓……”
六娘点了点头,她茫茫然出去,躺在自己的榻上。
她突然想到幼时还在安济坊时,也闹过时疫,那些时候总是打仗,时疫便多发,不过好在她遭遇的不是红疫,那种时疫并不难解。
只是当时的药价太高,普通人家根本买不起治时疫的药,当时成山成山的尸身堆成一处惨烈不堪,那时,她还不知,什么是时疫,只知道漫山遍野烧焦尸腐味,熏得她流了半月的泪,好在她和阿弟没事。
当夜她睡得很是不安稳。
翌日午时,顾翁戎行色匆匆推门而入,他晌午时去了趟书院。
“六娘,你们身上可还好?”
“我无事,阿爹。”
“无事便收拾包裹,咱们出城。”
六娘僵直着身子看着顾翁戎。
“已然这么严峻了吗?非离开汝宁不可?”顾大娘蹙眉看向他。
“如今,矿场有许多年岁大的人染上了,老人身子不足,染上之后,一日便觉不适,不过几日,便会不治,尸身不处理,时疫只会更严重。待到封城,便走不及了。 ', ' ')